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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頁     黑潔明    


  戰青見狀才又繼續道:「一般人家買不起米糧,只會造成諸位米倉中的貨銷不出去,新米放一年便會變舊米,再良好的米倉也是會生米蟲出來。沒有人能保證明年後年依然會是霜旱連連,若氣候好轉,咱們南方這兒必能有良好收成,試同各位囤積的舊米能否與明年的新米相較?也許現在真的有人能賣到一斗千金,但到時你們的存貨只能以低價賤賣,甚至丟到河裡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是要咱們降價求售?」王老闆訕笑著,「哈哈,為了明年的不確定,放棄今年鐵賺的銀兩,咱們有不是笨蛋。」

  其他人也笑這位戰大小姐太過天真。

  戰青對眾人的譏笑不以為意,只是以響亮的聲音再度蓋過眾人,正色地道:「我的確是要各位降價求售,但是依然能夠賺到十足的銀兩,甚至更多!」

  這句話引起了秦嘯天的興趣,一直維持沉默的他突然開口,「什麼辦法?說來聽聽。」

  他一開口,就讓不少人斂起了笑容,狐疑的偷瞄這揚州第一大富商。難道他真相信這位姑娘會有什麼賺錢的好主意?

  秦嘯天的注意讓戰青得到不少鼓舞,她雙眉一揚道:

  「咱們目前米價昂貴,尋常百姓根本買不起,但是北方大城卻依然有能力收購,我相信諸位有不少米糧都是運往北方傾銷。但是,就算能銷至北方,也要經過二至三次的剝削,其中運輸佔了大半成本;而且到目前為止,沒有一家漕運行能直接一路將貨物載運至長安、洛陽。」

  她審視著眾人,很滿意地發現大部分的人都有了興趣、變得較為專拄地傾聽她說語,因此更有信心的繼續下去。

  「原因一,是在於現有的漕運商行都不夠大,每每只能運行短程便要交與下一家當地的漕運。第二,因為災荒手斂流民紛為盜匪,陸路有山賊、水路更有水盜,運貨三次便有一次要遭劫掠,其中損失慘重更是不在話下。」

  語說到此,不少人心有同感,頻頻點頭。但陳老闆還是頗為不屑,質疑道:「這又和要咱們降價售糧有什麼關聯?」「當然有關聯。」戰青一展笑顏,自信的說:「問題出在貨運上。只要有一家能夠一路到底、還能抵擋盜賊的運行出現,運送成本絕對能降低三成以上。」

  「你不是說目前沒有任何一家漕運能做到嗎?」王老闆提出質疑。

  「以前是沒有,現在有了。」她黑瞳明亮生輝,雙手叉腰,氣字軒昂的道:「咱們海龍戰家的四海航運就做得。我們有船、有技術,人員訓練精良,熟悉水只要是水上,絕對沒人可與之較量。再者,河運若不成,走海運戰家更是得心應手。」

  「你的運費如何計算?」鄒王成並不苯,不會以為這戰家大小姐會好心捉議幫忙運貨。

  「我只要求一件事,希望諸位一致降低米價。戰家將諸位的運送成本降低,諸位就能銷得更多,相對的就賺得更多,而這中間省下來的差價,除了咱們戰家該拿的一成運費,其餘差價必須反應到售價上!」

  「這對你有什麼好處?」秦嘯天揚眉詢問。

  戰青笑容更加燦爛,「不只咱們戰家有好處,這是三方受惠的事。第一,戰家開了這條航線,增加了一筆固定的收入;第二,因為咱們的加入,讓揚州的商家們多了更大的商機,且能將損失降到最低;第三,也因為米價的降低,百姓買得起米糧。」

  停了一停,喘口氣又道:「平民百姓若能平安過活,絕無人會想去當流民盜匪,只要每個人都能安居樂業,經濟必能提升,當經濟越好,諸位賺錢的機會就越多,諸位賺錢的機會越多,咱們貨運的生意就越好,這是互相循環的事,何樂而不為呢?若是照目前競相抬價惡性競爭的模式,別說明年了,今年能賺多少都還是個問題,那些多出來的米糧到最後只會爛掉而已,希望各位能三思。」

  這幾番話說下來,可真讓座上幾位大老闆對這戰家大小姐刮目相看,她提出來的計劃相當實際,再且不賠錢又能換得好名聲,的確是有其可行性。

  眾人各自沉吟思量,更有人己經私下計算起得失利益,竊竊私語的有,一臉高深莫測、不發一語的也有。

  ,「諸位老闆認為如何?」她揚眉凝問,臉上表情鎮定;其實手心都在冒汗。

  問題之後,引發的是一陣沉默。半晌,秦嘯天突然站了起來,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轉身離去,戰青心一緊,知道這人一走,大半的人勢必會跟著離開。

  偏偏他又是其中最有可能反對的人,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有養船隊的商家,而且訓練有素,雖然比不上戰家的,但仍足以運輸貨物,他其實沒必要加入這筆生意的,他有船隊,所以對他來說沒有多大差別。

  戰青緊張的看著秦嘯天。她賭的,是他的良心。

  他直視她的雙眼,開口說;「我加入。」

  三個字,讓戰青笑開了笑臉,但她並沒有因此被沖昏了頭,只微一點頭道:「明智的決定。」

  隨著秦嘯天的加人,其他商家紛紛跟進,包括被解開穴道的屈胖子也不例外,雖然他極度的不高興,但他絕不會和錢過不去。

  那一夜,四海摟中談成了一筆當年最有價值的生意,海龍戰家的名聲更是從海上傳到了內地,跨足河運!

  巧的是,當天夜裡,久旱不雨的揚州城忽然下甘霖,滋潤了乾裂大地。

  此事被人穿鑿附會,蔚為奇譚,戰家聰慧精明的大小姐戰青,更是從此被揚州人尊稱為——海龍女。

  第二章

  「你覺得這筆生意如何?」

  走在秦家小橋流水、精緻典雅的庭園中,天上一輪月和湖中的水月相互輝映。秦嘯天突然開口詢問。

  蕭靖走到亭中石凳坐下,桌上早己有人備好了清酒小菜,他替自己和好友各斟了一杯酒,淡笑道:「憑戰青一介女子,卻能夠成為海龍戰家的當家主子,讓一票大漢聽她指令行事,可見必有過人之處。這位戰大小姐不容小看,是可以合作的對象,你的決定沒錯。」

  「不過?」知道他一定還有下文,秦嘯天揚眉等著。

  「海龍戰家以往活動範圍皆在海上,大海和河道畢竟有其不同之處,他們在河道中是否能像在海上一祥無往不利是一個問題。第二個問題便是,外人對海龍戰家一向所知不多,大只上只曉得他們是海盜後裔,祖上在前朝對被官府招安從良或為正當商人,而且聰明的在內地發生戰亂時前往海島,然後憑藉著在海上來去自如的馭船術,航行南海各國做生意,賺了不少銀兩。除此之外,包括海龍戰家根據地的海島在柯處?他們船隊一共有多少艘船?船員好不好?是不是真的從良?有沒有暗中搶過商船?這些都沒有人知道。」

  蕭靖停頓下來,啜飲一口清酒,然後看著好友下了結論。

  「因此,和他們合作,也有一定的危險性。」他笑了笑,「最好是能隨時掌握對方的動靜,省得戰家若是心懷不軌,被搶的人還高高興興的自個兒送貨上船去。」

  「你的意思是要我派一艘船沿途跟著?」

  「能這樣做當然是不錯,不過若能在開船前將對方的底細查探清楚,那就更保險了。」

  秦嘯天輕啜一口酒,瞄了好友一眼,難得露出微笑的問:「既然如此,你覺得讓誰去較好?」

  蕭靖直覺回答:「當然是找個最閒的——」他說到一半,臉上笑容頓時轉成了苦笑。在這秦家裡,最閒的當然是他這個吃了一個月白食的食客了。

  秦嘯天拍了下蕭靖的肩,嘿嘿一笑,「那就拜託你了,好兄弟。」

  蕭靖乾笑回道:「不用客氣,應該的。」

  唉唉,真是自作孽呀,他苦笑著搖了搖頭:算了,來到江南玩了一個月,也該是活動一下筋骨的時候了,明兒個他就去探訪那海龍戰家的虛實吧。

  「知己知彼——」秦嘯天舉起酒杯。

  「百戰百勝!」蕭靖認命地拿起杯子和秦嘯天碰杯敬酒。

  秦嘯天見好友一臉苦笑,不由得好笑地揚眉問道:

  「你不是想再見她嗎?」

  蕭靖心一跳,停頓了一下,才慢半拍地問:「誰?」

  「戰青戰姑娘。」

  蕭靖一愣。他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?他還以為沒人注意到呢。

  秦嘯天未等他回答,又追問道:「你覺得這位戰家大小姐如何?」

  蕭靖心裡有些尷尬,臉上卻不動聲色,簡單的回答:

  「不錯。」

  「不錯?」秦嘯天對他的評語大感興趣,「只是不錯而己?」

  蕭靖見好友似乎不滿意這個答案,嘴角輕揚又加了句:「英氣逼人。」

  「你認為她不夠漂亮?」秦嘯天眼裡閃著笑意,調侃地問著反話。他這朋友也真是欲蓋彌彰,明明目不轉睛地盯了人家一個晚上,給的評論卻只是一句「不錯」和一句「英氣逼人」?鬼才信他對戰大小姐不感興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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