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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頁     典心    


  「我只是一時忘了。」花穗羞紅了臉,雙手胡亂揉著綴滿碎花的床單。新婚都兩個星期了,她仍舊會時常恍惚,總不時忘記,她已經是他的妻子。

  她抬起頭來,看著床邊的俊朗男人。

  這人是她的丈夫,冷天霽。

  兩個星期前,她在家人的祝福,以及親友的環繞下,跟冷天霽在法院公證結婚,從此成為他合法的妻子。

  基於經濟考量,在她的要求下,婚禮一切從簡,而他沒有異議,全順著她的決定,花家二老把寶貝長女花穗托付給冷天霽,沒需索半分聘金,她則輕裝簡行,舉行完婚禮後,提著兩口皮箱搬進他的住家,在半天內完成終身大事。

  這場婚禮除了親友的祝福,沒有喜帖、沒有宴席,更沒有白紗跟鮮花,簡單得令人咋舌。

  是不是因為婚禮過於儉樸,簡單到像是未曾發生過,才讓她至今無法適應「冷太太」的身份?

  「今天是不是還要準備便當?再不起床,你可能沒時間做菜。」冷天霽詢問著,看著仍縮在棉被後方、眨動著雙眼的小妻子。她此刻的模樣,格外無助,惹人憐愛。

  「呃,我要穿衣服,所以,可不可以請你……」花穗小聲的說道,困窘的看著他。

  就算是已經有過肌膚之親,在夜裡纏綿過數次,但是那時燈光昏暗得很,什麼都看不清晰。白晝時她還是很害羞,不敢讓他瞧見自個兒赤裸的身軀。

  甚至在談話與應對上,她一如婚前般拘謹,小心翼翼的維持禮貌。

  「我下樓等你。」他不以為意,露出體貼的微笑,起身離開臥室。

  臥室門關上後,花穗迅速翻開被子,套上床邊的寬襯衫,衝往盥洗室梳洗。寬大的男用襯衫上還留有他的氣息,包裹著她全身,下擺長到她的大腿上。

  這兩星期來,這是她早晨時最喜愛的穿著,總趁他離開臥室後,把他的襯衫當罩衫穿,梳洗後才換上套裝下樓。

  總從身旁那股屬於他的氣息逐漸濃厚時,她才深刻察覺到他的存在感,慢慢的醒覺,這就是自己要一同共度一生一世的伴侶。

  說來,這場婚姻來得有點倉促呢!

  那晚災難式的相親過後,冷天霽非但沒有被嚇跑,反而奪去她一吻,繼而展開追求,溫和的守候在她身邊,佔去她所有的心思與目光。

  那雙黝暗深沉的雙眸,以及他的一舉一動,都顯示娶她為妻的決心。

  人選是冷家二老中意的,看見兩個年輕人互有好感,二老樂得合不攏嘴,盡力促成好事,三個月不到的時間,他們從相親到結婚,她接受他的求婚,搬入他原是獨身居住的住處。

  花穗來到一樓,餐桌上已經煮好了香濃熱燙的咖啡及簡單的早餐。她端起咖啡,匆促的喝了一口,拿出兩個便當盒,動手盛飯。

  這是他們協議好的,早餐由他負責,而她則負責準備當天的便當。他通常較為早起,總會讓她多睡一會兒。

  「來得及嗎?」冷天霽問道,遞來一塊烤吐司,上頭有著她喜歡的草莓醬。

  花穗張口咬住吐司,撕下一口,從冰箱裡搬出青菜跟醃過的豬肉,在廚房中打轉。

  「來得及,我做菜很快的。」她含糊的說道「我可以在外頭用餐,讓你能多睡一些時間,不用-天早起準備便當。」他端著咖啡,頎長高大的身軀靠在流理抬旁。

  冷天霽看著她炒菜的專注模樣,手中還拿著那塊吐司,當她咀嚼完一口,就再將吐司送到她嘴邊,餵她吃早餐。

  「不行,外頭的餐點太貴上烹調時放太多味精,菜上有農藥殘留,肯定都沒洗乾淨,吃多對身體不好。」花穗連連搖頭,把三分之二的青菜放進他的飯盒裡,又搬出不少食物往裡頭擺。

  他的食量大,她是婚前就有心理準備的,-晚總要搜羅一些便當菜,好為第二天的便當做準備。她有些擔心,以後有了孩子,要餵飽他與他的孩子,她說不定難以踏出廚房一步……

  心頭閃過孩子這個字眼,就覺得溫暖甜蜜,紅唇忍不住輕輕往上揚。

  她喜歡孩子,更知道,自己會衷心愛著他們的孩子。

  「這麼早起不辛苦嗎?」冷天霽問道,深邃溫和的眸子注視著她,伸出黝黑的手,將她粉頰旁一絡發親暱的勾回耳後。

  花穗微微一愣,羞窘的轉過身去,低著頭扣上便當,掩飾臉上的嫣紅。

  「不……不會……」新婚燕爾,她對他親密的舉止還不太能適應。

  「昨晚,你睡得也不多,難道不困?」冷天霽靠在她耳邊低語,口吻中有親暱的笑意。

  「不、不、不、困。」她說得結結巴巴。

  「我把你累壞了嗎?」他得寸進尺,薄唇抵著她的耳邊追問。

  喀啦一聲,花穗差點打翻便當盒,要不是他迅速的接住,那盒飯菜肯定早已灑落在地。

  真是的!他怎麼不時會冒出這些話,讓她臉紅心跳、手足無措?

  冷天霽看來知書達禮,活像是遵守儒家教條長大的乖乖脾。婚前爸媽還擔心這女婿會不會等到新婚夜,也還遵守著非禮勿「動」,對著花穗保持微笑到天明,讓她守活寡。

  爸媽哪裡知道,關起門來後,冷天霽不時冒出的動作跟言語,總會讓她羞得滿屋子亂竄……

  答的一聲,電鍋跳起的聲音.適時為她解圍,她奔到另一端,掀開大同電鍋。

  一陣濃郁的中藥氣息瀰漫開來,她小心翼翼的以抹布端起電鍋,把藥湯倒入保溫瓶裡。

  「呃,媽媽交代,請你記得喝這些藥。」她有些尷尬的說道,不去回答他先前的問題。

  「我一直想問,這藥有什麼作用?」冷天霽走到餐桌旁坐下,接過沉重的保溫瓶。從結婚之後,她-天早晨都用電鍋熬一鍋的藥湯,讓他帶著去上班,還叮囑他記得要喝完。

  「呃……」她的粉臉再度可疑的紅了,一雙眼兒從左看到右,再從右看到左,就是不敢看他。

  修長優雅,卻十分有力的長指伸來,端起她的下顎。

  「花穗?」冷天霽挑起眉頭,眉宇間儘是疑問的神色。

  「只是一些……溫補的藥材;是小叔開的藥,喝了不會有壞處的……」她說得吞吞吐吐,不敢看他的眼睛,知道一接觸到那雙黑眸,肯定就藏不住話了。

  「是嗎?」他狐疑的瞇起眼睛,端詳小妻子臉上動人的紅暈。他自然是知道沒有壞處,否則哪肯喝到現在?他比較好奇的,是她明顯有異的神情。

  視線順著她嬌艷的粉頰往下溜,瞧見她身上穿著,仍是婚前的套裝,雖然整潔平整,但是看得出來已經洗過無數次,領口衣袖都有些泛白。

  他沉默的注視了一會兒,一雙濃眉難得的蹙起。

  「下班後我去接你,我們一起去添購些東西。」冷天霽淡淡說道,想為花穗買些新衣。結婚前後,都不曾見過她買什麼東西,她安於平淡的生活態度,跟時下的年輕女子相差十萬八千里。

  花穗搖搖頭,以為他說的是屋內的陳設。

  「不用了,這些就很好了,看,這個還很新。」她把大同電鍋拿去清洗,力行勤儉持家的美德。

  「電視遙控器壞了。」

  「這個,嗯,修一修就可以用了。」她捲起袖子,拆開遙控器,動手修起電路板。「很簡單的,我可以修理。」她宣佈道。

  父親經商失敗後,全家同心協力還債,去年才把大筆債務還完,她節儉慣了,早已練就一身維修家電的好本領。

  「花穗,你不必這麼辛苦。」他皺起眉頭,發覺她似乎忙得很高興。

  她放下螺絲起子,仰起頭,用認真的目光瞅著他。

  「辛苦?我不覺得辛苦啊!再說,賺錢不容易,我們必須節儉過日子。」她很堅定的說道,低頭繼續維修。

  冷天霽點點頭,贊成她的說法,放任她坐在餐桌旁,跟遙控器搏鬥,小臉上滿是嚴肅的表情。

  晨光灑落在她額前,她的黑髮柔順,肌膚晶瑩粉嫩,紅唇因為專注,被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,那模樣看來十分誘人,讓他小腹竄起熟悉的熱流……

  他暗暗決定,自己喜歡看她精打細算時,那皺著眉頭的可愛表情。

  八點二十九分,安全上壘!

  樂康幼椎園的辦公室裡,花穗氣喘吁吁的停在打卡鐘前面,慶幸自個兒終於還是及時趕到。

  今天為了修理遙控器,出門得太晚,她還以為會遲到呢!

  走到窗前,她對庭院外佇足等待的冷天霽揮揮手,看見他點頭回應,然後轉身離開,高大的背影在熙來攘往的人群間,仍是鶴立雞群的,看得她心頭一甜,忍不任勾起嘴角。

  「哇,好甜蜜喔,帥哥老公-天都親自送你來上班呢!」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,有幾分調侃的味道。

  花穗停下目送的舉動,轉過身去,粉臉羞紅,看著同事劉月眉。

  月眉是新同事,兩個月前才加入樂康幼椎園,擔任櫻桃班的老師,臉上總是堆滿笑容,幼椎園內的職員,幾乎是立刻就喜歡上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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