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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頁     凌淑芬    


  凌曼宇在玄關的穿衣鏡前略略整理了一下短髮,劉海已經長長了,回台灣得找家美容院修一下。

  回身一拉開大門。

  「『曼曼』!」一道柔軟馨香的嬌軀撲進她懷裡。

  「鈴當?」她大吃一驚。「天哪,寶貝蛋,真的是妳!」

  噢!凌曼宇感動得緊緊摟住女兒。

  「嗚嗚,『曼曼』好久沒看到妳了……人家好想念妳。」鈴當臉埋在她懷裡低嗚。

  雖然覺得她叫「媽媽」的發音有點奇怪,但凌曼宇激動得未暇細想,不住親親她額頭,親親她臉頰,緊抱著寶貝女兒說不出話來。

  「妳是怎麼找到我的?誰跟妳一起來的?」大門外,除了守在前廊的佐羅,並未見到任何人。

  「拜託,我都這麼大一個人了,出國旅遊還要人陪嗎?好歹我自己也在日本遊學了八個月好不好?」

  「那怎麼一樣呢?妳去日本的時候有親戚在那裡照顧!」

  「哎喲,妳不要一見面就嘮叨啦。」鈴當撒嬌道,離開她的懷抱,好奇地走進夏氏大宅裡。「這間房子好有味道,好像隨時都會有中古世紀的人物從角落裡跑出來一樣。」

  「你們兩個人是怎麼碰上的?」凌曼宇先放她一個人探險,到前廊詢問佐羅。

  「我及時在她闖進樹林深處之前撿到她,她一開口就說要找一個住在海格飯店的『親人』,我們攀談幾句,我就確定她要來找的親人應該是妳。」他已經越來越習慣在自己土地上撿到漂亮的東方精靈了。這種鼓起勁來四處亂闖的勇氣似乎是家庭特徵。

  「謝謝你!我真不敢相信鈴當若沒有遇到你,會迷路到哪個地方去。」凌曼宇感激地投入他懷中。

  聰明的男人不會拒絕送上門來的溫柔,佐羅腦海裡浮現早上起床時,她完美無瑕的玉軀捲著床單,沉沉在大床上眠夢的模樣,立刻低頭含住她的唇。

  凌曼宇咯咯笑地推開他,「不是有意抱怨,不過你的味道實在,咳,不太好聞。」

  佐羅捏了捏她的鼻子。

  「我剛離開牧場的獸欄裡不久,就在樹林撿到妳的寶貝鈴當了,妳期待我邊工作邊噴亞曼尼嗎?」他故意貼過去,把太陽穴的汗水抹在她香噴噴的頸項。

  「噢!討厭,不要鬧……」她一想到女兒就在幾公尺遠的地方,紅著芳顏給他警告性的一眼。

  「被她看到又如何?」

  「你不知道她是誰嗎?」

  「我們已經自我介紹過了。」他當然知道鈴當是她的堂妹之類的,被妹子看到堂姊和男人交往又不是太奇怪的事!

  「那你在她面前最好規矩一點。」凌曼紅著臉道。

  有一個那麼刁鑽的小妹,一調侃人起來確實滿傷腦筋的,曼曼的臉皮又特別嫩。

  「好吧,我盡量。」佐羅微笑道。

  「哈囉,你們在忙嗎?」鈴當探顆腦袋出來。

  「鈴當!」凌曼宇連忙退出他的懷抱。「妳需不需人幫妳去機場載行李?」

  「我沒有帶多少行李,就這一個隨身包包!反正我們兩個體型差不多,我穿妳衣服就行了。」鈴當開心地對佐羅揮揮手。「謝謝你載我過來,你不是正要進城裡忙嗎?我讓她招呼就行了,不多佔用你的時間,掰掰。」

  她把漂亮媽咪拉進玄關裡,門關上,over。

  可憐的男主人被利用完畢之後,晾在外面。

  「妳竟然就拿著一個只裝得下證件和手機的水餃包出國?」凌曼宇吃了一驚,只記得關注這件事。「如果妳中間搭錯機怎麼辦?迷路了怎麼辦?要夜宿街頭怎麼辦?」

  「媽咪,妳怎麼這麼悲觀,老是去想一些負面的事!」鈴當抱著她的手臂往客廳裡走。「喏,如果我搭錯機,皮夾裡有信用卡可以重訂一張機票;如果迷路了,包包裡有手機,我會打電話到警察局問路;至於夜宿街頭,拜託!我哪會混這麼回去?再怎樣都找得到地方睡覺啦!倒是妳,趕快跟人家說妳的艷遇!」

  她啼笑皆非。不過鈴當真是從小到大都有貴人運,連當年去泰國自助旅行,都能遇到她的「舅舅」郎霈罩她。

  「艷個頭,我的感情生活我自己會關切,不勞妳多問。」臉頰有些熱熱的。

  「那怎麼行?畢竟老爸那頭花驢都已經名獸有主了,只有妳還孤--嘩!」鈴當突然回身嬌喊一聲。

  「啊!」查德驚跳起來。

  「鈴當!」強烈的笑氣捲過凌曼宇的四肢百骸,她連忙拍女兒一下,卯足了勁壓下去。

  噢,老天……

  「我我……」查德一時還講不出話來。

  「真是不好意思,我感覺到後面有人在偷偷接近,所以想說先下手為強。」鈴當含著歉意,甜甜地鞠躬道。

  「是是,這個當然,這個當然。」查德用力拭掉額角沁出的汗水。

  「哈哈哈哈--」凌曼宇終於爆笑出來,笑到要扶著沙發扶手才不會蹲下去。

  他們主僕倆一天到晚嚇得她四處跳,現在遇到刁鑽鬼凌苳姑娘,終於一物克一物了。真是報應不爽啊!

  鈴當,幹得好!

  嗚,竟然嚇人嚇輸了……老查德深深覺得自己的尊嚴掃地。

  「咳,這位小姐您好,我是夏氏的管家查德。」他重振旗鼓,優雅地行禮。

  「查德您好,我是凌家來的客人凌苳。」鈴當學他必恭必敬地彎腰。

  兩人隨即伸手交握,雷電劈啪閃過。

  嗯,這是一個強勁的對手!

  --我一定要嚇到她一次!

  --我可不像我娘那麼膽小!

  一老一少眼中同時掠過戰鬥意識。

  凌曼宇努力穩住呼吸,「查德,謝謝你,凌苳今晚睡我的房間就成了。」

  「也是,您的房最近都沒人睡。」查德躬身道。

  凌曼宇倏地嬌顏一紅。

  「我今兒就把她抓回房,免得打擾府上的人。」鈴當馬上接口。

  「稍晚鋪床時,您喜歡稻草或是竹枝?」

  「不必太麻煩,普通床單就行了。如果您真的有多餘的時間,我很樂意來一場五呎深的羊奶浴。」

  「地窖裡正好有一大桶,放了十多年沒人用。」老管家棋逢敵手,眼神飛揚了十倍不止。

  「那拿來泡藥酒,按摩老年人的硬筋硬骨剛剛好。」

  「羊奶酒其實主醫口舌麻利症呢!」

  「好了好了,我自己帶她上樓吧,不耽誤你的工作了。」凌曼宇閃身到兩名荒野大鏢客中間,以免他們再槓下去。

  噢,真不好玩。查德眼神一黯,恭恭敬敬鞠躬,緩緩退場。

  「他自己也想槓的嘛!」鈴當搶在她叨念之前說。

  「妳啊,不要一出現就欺負人。」凌曼宇用食指推她腦袋一下,帶她上樓。

  走到樓梯一半,母女倆齊齊回身。

  「嘿!」

  「……」查德躡手躡腳的身形再度僵住。「……我只是回頭確定兩位需不需要一點熱茶?」

  完了,不只小姑娘嚇不到,現在連曼曼小姐都學乖了,人生還有什麼樂趣可言呢?嗚!

  「不用了,謝謝。」凌曼宇忍笑道。

  老管家淚光盈然地退場。

  鈴當對她扮個鬼臉。「媽咪,妳什麼時候要回台灣?」

  「啊!我一直忘了去問護照的事。」公司的人八成也忙忘了,她才會沒收到回電。

  「護照丟了,到駐外辦事處去拿一些表格簽一簽,領一張入國許可的臨時證就好啦。」

  「這裡沒有台灣的辦事處。」

  「怎麼沒有?我剛剛才從那裡問路過來的。」鈴當輕快地道。

  「這裡有台灣的辦事處?」凌曼宇大愕。

  「嗯。」鈴當點了點頭。

  「怎麼可能?我還親自去問過的!」她喃喃道。

  雖然鈴當不曉得怎麼回事,不過猜也知道,八成被那隻大熊和其他人給聯手誆了。真是用心良苦呀,熊先生。

  「算了,等晚一點佐羅回來,我再和他確定一次好了。」凌曼宇搖搖頭,「對了,妳怎麼一個人跑來找我?郎霈呢?」

  「噢,我跟他分開了。」

  嘎吱,緊急煞車!凌曼宇旋身面對女兒。

  「妳……妳說什……妳說……?」喉嚨彷彿被人掐住。

  「就是分開啦。」凌苳繞過她繼續踏上二樓的大理石地板。

  她火速拉住女兒的手臂。

  「發生了什麼事?你們兩個為何會分開?」當初不是鬧得要死要活,就為了要跟郎霈廝守嗎?

  「也沒為什麼,就是交往了一陣子之後,覺得兩個人的年紀和想法都差太多了。再這樣勉強下去,他辛苦,我也辛苦,所以就先分開了。」凌苳抽回手臂,走到其中一扇門前,好奇地打開看看。

  她看著女兒的背影許久,終於輕歎了一聲,「終究妳還是太年輕了……」

  「媽咪,你們老說我年輕,其實我今年也二十三了耶。二十三歲可是女人一生中最--」

  「慢著慢著,我今年才三十四歲而已,我記得很清楚自己是十四歲當媽的,請問姑娘妳如何會今年二十三?」她走到自己的房門口。

  「太扯了吧!妳前年三十四,去年三十四,今年還是三十四?」凌苳受不了地搖搖頭,走進房裡間,倒頭往軟綿綿的大床一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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