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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頁     典心    


  哼,總算想列她了嗎?

  她翻了翻白眼,俏臉凝怒,就是不給他好臉色看,心裡還在嘀咕著。

  可惡的傢伙,這會兒才--

  下一瞬間,她瞪大雙眼,不敢置信的瞪著胸前的那雙大手。

  等等,他、他他他他他想做什麼?!

  寬厚的大手,極有效率的,逐一解開她的襟前蝶扣。

  這男人、這傢伙,竟然、竟然--

  被雨水淋得有些蒼白的粉靨,因為怒氣與不安,湧現淡淡的暈紅。

  她難以置信,大眼裡帶著驚慌,看著這個全天下最迂最腐、最不知變通、最墨守成規的男人,竟趁著她不能動彈的時候,在脫她的衣裳!

  穿著單衣的他,傾身懸宕在她身上,他的身影覆蓋了她。她驚慌起來,眼看著自個兒的外衣被他脫去,那雙大手,接著就要去解她的衣裙。

  她能夠感覺到,他的手抬起了她的臀。

  羞憤戰勝了藥力,她半張的小嘴,終於發出了聲音。

  「住--住手--」

  公孫明德卻置若罔聞,不但沒有抬手,更沒有住手。他甚至連瞧都沒瞧她一眼,繼續褪去她的裙。

  該死的,她要宰了他!

  她一定要親手剁了這個乘人之危的王八蛋!

  她咬著紅唇,羞憤又火大,恨不得宰了他。就在這個時候,原本毫無反應的小手,竟有了知覺--

  她能動了!

  龍無雙恢復知覺的第一個動作,就是揮出小手,朝著公孫明德的臉打去。

  只可惜,她雖然恢復知覺,但是依舊虛軟無力,小手才揮到半空中,尚未打中目標,就被他輕而易舉的攔截,重重壓回床上。

  「想都別想。」他瞇著眼,沈聲警告,順手已褪去了她的裙。

  她又氣又惱,嬌小的身軀上,僅剩潮濕的單衣。濕透的白綢,薄得像是一張紙,緊貼在她每吋肌膚上,繡兜與褻褲都隱約可見,柔軟曼妙的曲線,更是無處可藏。

  他想做什麼?

  他會做什麼?

  疑問與慌亂,同時在她小腦袋裡奔竄。她看著床邊的男人,看不透他高深莫測的表情,看不穿他難以揣測的心思。有生以來,她首度覺得,自己是這麼無助而軟弱。

  下一瞬間,暖意包圍了她。

  她猛地回過神來,才發現公孫明德把那件朝服,扔在她瑟瑟輕顫的身上。

  「既然妳能動了,就自己把衣服換上,」他聲調依舊冰冷,只淡淡看了她一眼,就轉身走回火堆旁。

  她伸出手來,抓緊那件乾燥而溫暖的朝服。從朝服透出的暖意,籠罩著她的身子,驅逐了雨水帶來的寒意。

  他的朝服是乾的,被他剛剛反覆不斷烘乾的。

  而他,竟把唯一的乾衣服,讓給了她?!

  龍無雙撐起身子,看著火堆旁,那正背對著她的男人,有半晌的時間,竟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
  第八章

  火焰仍旺,紅且暖。

  龍無雙左想右想,在二度染上風寒,與穿他的衣服之間,稍微考慮了一會兒。

  唔,不論怎麼說,穿著乾衣服,總是比穿著濕衣服來得舒服。既然有干衣服可穿--即使是公孫明德的衣眼--她何必要跟自己過不去,穿著濕衣服活受罪?

  白霧的藥效,已經退了八成,但殘餘的藥力,仍讓她虛軟無力,雙手更是抖個不停,耗費了好些時間,才褪去一身濕透的單衣與鞋襪,換上乾燥的衣裳。

  公孫明德的朝服,穿在她身上,簡直寬大得不像話。衣袖長至膝,前襟直開到腰間,衣襬更是拖到了地上。

  她試著重綁衣帶,捲起袖子,東纏西繞好半晌後,才能稍微活動自如些。

  火堆旁的公孫明德,則是褪下單衣,裸著上半身,盤腿而坐,默不吭聲的烘烤著潮濕的單衣。

  龍無雙瞪大了眼兒,表情有些驚訝。

  他、他他他他--他打赤膊呢!

  當然,她不是沒見過男人打赤膊。她與尋常的大家閨秀、千金小姐不同,從小就離經叛道,為了美食,時常吆喝著大隊人馬,陪著她大江南北的跑來跑去。

  男人的胸膛,她可是見多了!不論是黑的、白的、曬到發紅的,甚至長毛的,她啥樣子的胸膛沒瞧過--

  咳嗯,不過,她倒是真的沒瞧過公孫明德的胸膛。

  滴溜溜的眼兒,不由自主的往他身上瞄去。

  她原本以為,公孫明德是書生型的瘦子,身上可能沒幾兩的肉,說不定還全都是排骨。

  誰曉得,如今親眼一見,可讓她完全推翻先前的猜想。雖說,先前被他抱在懷中時,她隔著衣裳,已摸見他剛硬如鐵的肌肉,但是這會兒,瞧見他脫下衣裳,袒露在火光下,肌理分明的線條時,她仍舊有些吃驚。

  雖然說,公孫明德的身形,沒有黑臉的那般壯碩,但是從背後瞧來,倒也是雙肩寬闊、雙臂有力,肩背直挺恍如松柏,彷彿能夠頂天立地--

  龍無雙開始用力猛搖頭。

  該死,那些藥,是不是還會讓人神智不清啊?

  哼哼,不過就是白斬雞一隻嘛!就算公孫明德的身材還不錯,又怎樣呢,了不起就是白斬鬥雞嘛!

  她翻了翻白眼,禁止自個兒再胡思亂想,決定下床去,靠到火堆旁取取暖。

  只是,才剛一腳踏下床,人都還沒站起來,她就覺得腳心傳來一陣疼。

  「唉啊!」她痛叫一聲,軟倒回床上,疼得眼裡還滲出了一滴淚。

  只見一塊破瓦片,無巧不巧,剛好在她下床的地方,被她一腳踩個正著。鮮紅的血迅速湧出,染紅她嫩白的裸足。她趴倒在滿是灰塵的床上,小手扶著腳,咬唇唉叫著。

  「好疼啊--」

  火堆旁的公孫明德,總算有了動作。他站起身來,微蹙著眉,走回床邊,先一手抓住她的裸足,再用另一手,迅速拔去那塊小瓦片。

  龍無雙叫得更大聲。

  「啊,好疼,很疼啊,你輕點、輕點啊!」她傷口好疼,又惱這傢伙不知憐香惜玉,忍不住伸手就要搥他的肩。

  公孫明德丟開瓦片,再度握住她揮來的小手,冷冷的教訓:「既然會痛,下次做什麼事之前,就別忘了用妳那雙眼和腦袋。」

  「喂,你什麼意思啊?」她惱火的想抽回手,卻抽不回來。

  「意思是,如果妳有長腦袋、有長眼的話,下回就該知道拿來用。」

  「你說我沒長腦袋、沒長眼?」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。

  「妳有嗎?」他挑眉。

  「公、孫、明、德--」她氣得揮出另一隻手。

  他閃電般再抓住,冷著臉,緩緩逼近她。

  「如果妳有,這幾年來,就不會做出行搶貢品這類殺頭的大罪,也不會搞得身邊所有的人,都跟著妳一起受罪,更不會招惹到像今天那種--」

  「什麼叫跟著我受罪?」龍無雙不服氣,搶著要辯駁。「我龍門客棧裡的人,全都跟著我吃香的、喝辣的,薪俸優渥、福利周全,吃的、用的、住的,我哪裡少過他們一樣?他們留在我那兒,可都是腦袋清楚、心甘情願地簽下工作契約的,我可沒拿著刀逼過他們!」

  「妳卻讓他們不曉得哪一天會被妳的膽大妄為,給害到進天牢?還得時時刻刻、心驚膽戰的準備替妳擋刀子、挨棍子?」

  「我哪有--」

  「為了滿足妳的口腹之慾,這幾年來,偷搶拐騙妳哪招沒用過?」

  「你說什麼?我偷搶拐騙?」她抬起下巴,挑眉哼聲質問:「請問,你有證據嗎?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了?左眼,還是右眼?哪只啊?相爺?」

  他瞇起了眼,神態更冷,聲音平滑而危險。

  「我真該讓方纔那些賊人,將妳給帶走,他們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。」

  她倒抽了一口氣,腦子裡頭,怒火劈哩啪啦的燒著。下一瞬間,她想也沒想,一腳就往他胸口踹去--

  「啊!」

  被踹的公孫明德不動如山,踹人的龍無雙,卻慘叫一聲,疼得全身發抖,再度倒回床上,明眸裡疼得淚花亂轉。

  嗚嗚,該死該死,她居然忘了自個兒沒穿鞋。更糟糕的是,她還忘了腳底的傷,就這麼剛好,她抬起來踹他的,就是受傷的那隻腳。

  公孫明德仍舊冷著臉,看著她自作自受,疼得在床上亂滾,這才放開了她的手,回身拿來自己的單衣,撕了一小塊白布。

  為了維持最後尊嚴,她試圖往床裡爬去,拒絕他的憐憫。

  「走開!」

  強大的力量,掃住她的腳踝,硬是把她拖回來。無論她怎麼反抗,他就是不鬆手。

  「閉嘴。」

  公孫明德冷冷的說道,把她拉到床邊,然後拿著瓦罐,到外頭裝了雨水,而後重新回到床邊。

  「你想做什麼?」她警戒的問。

  他卻沒有回答,用白布沾濕雨水,而後抓住她的腳,嚴肅而仔細的,擦去白嫩小腳上的污泥以及血跡。確定傷口乾淨後,他取出隨身的傷藥,同樣用嚴肅的態度、細心的動作,替地上藥包紮,絲毫沒有弄痛她。

  看著他的一舉一動,某種難以辨別的情緒,驀地湧上心頭。

  龍無雙知道,公孫明德一向看她不順眼。從小到大,所有人都疼她、寵她,只有這個男人總是對她板著臉,長大之後更是處處找她麻煩,不論她威脅利誘、軟硬兼施,他還是一派剛正不阿的腐儒樣兒,壓根兒不買她的帳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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