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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頁     謝上薰    


  經過秘書室,她隨意輕敲兩下董事長室的門,不等回應便推門進去,結果卻看到不該看到的一幕——背對著她而坐的歐定寰,一隻手正攬在一個女人肩上,那女人低著頭啜泣不已。

  柳夜紗深感自己來得不是時候,一股熊熊怒火正在內心燃燒。

  說什麼她一個早上不現身,老闆快變成暴龍了?鬼扯!他根本不寂寞。

  超級花心大蘿蔔!

  他們發現她進來,那女人馬上擦乾眼淚站起身,柳夜紗很快認出她是誰,社交名媛紀芙玉!假使歐耀天不死,極有可能成為歐家媳婦的紀芙玉。

  跟侯翠杏高高在上的姿態比起來,六年前的紀芙玉只與她見過兩次面,幾乎是不曾聞問,直到歐定寰宣佈與她訂婚,紀芙玉也不曾質問為什麼,只是很快遠嫁美國。美女永遠是不愁寂寞的。

  紀芙玉的丈夫展力行是個白手起家的電子新貴,有人形容展力行像「不定的風」,紀芙玉則是「無依的雲」,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他們的婚姻。

  紀芙玉果真離婚回來,難道是來向歐定寰哭訴她的不幸有一半要他負責?當初嫁的若是歐定寰,肯定很美滿吧!

  柳夜紗不得不承認她很漂亮,尤其她特地穿了件材質柔軟的洋裝,更顯嫵媚。柳夜紗即使一肚子不舒服,多少也有一點「好像自己搶走她的幸福」的感覺,便客氣地與她打招呼。

  紀莢玉卻只是不在意的點了點頭,跟歐定寰說「我會再跟你聯絡」,很自然的走了出去,一點都不在乎被人發現她與歐定寰「狀甚親密」。

  「真是可喜可賀。」柳夜紗被人漠視夠了,以嘲諷的語氣說:「你跟紀小姐有緣再續,相信令尊在天之靈一定感到欣慰。」

  「別胡說,她只是對於大家依然叫她『展太太』深感困擾,很想對外發佈消息,卻又怕由她發佈消息,將激怒展力行,因為那個人最討厭跟記者打交道。」歐定寰語重心長地說:「她一直很堅強,離婚後不曾來找我訴苦,反而極力振作,跟夏蘭合創事業。但女人畢竟是女人,一提起前夫和失敗的婚姻,難免痛苦、心酸。」

  「多麼教人憐香惜玉,是吧?」柳夜紗的想法卻不是這樣。「她前年離婚,若想向你哭訴早該來了,怎會等到今天?至於她的理由就更奇怪了,記得上回精品店開Party,大家見了她都直呼『紀小姐』,沒人叫她『展太太』,這兒又不是美國華人社交圈。」

  「你到底想說什麼?」

  「恭禧閣下桃花朵朵開啊!」一股深沈的怒氣點亮她的眸子,她忍不住冷嘲熱諷:「我這個『小土妹』常常來陪你吃飯,吃了快兩個月了,引不動紀小姐的大駕光臨。侯翠杏小姐才回國不到一星期,紀小姐馬上敵我意識抬頭,立現芳蹤。相信接下來的日子,這問董事長辦公室將充滿鶯聲燕語,好不熱鬧。」

  歐定寰望著她那瞬息萬變的瞼孔,深覺有趣。

  「我有沒有聽錯?你在吃醋!」他呵呵大笑。「翠杏和芙玉從以前就是那樣子,所以我一個也不娶。」

  「我吃醋?」柳夜紗身子一僵。「我才不吃你的醋,也不想成為你眾多桃花中的一朵。以後我不來了,再見!」

  她轉身欲走,他從背後圈住她的腰。

  「別走!你忍心把老公一個人丟在狼群中嗎?」他的呼吸吹拂她的耳際,低語道:「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身邊有些花花草草,那你更應該黏緊我,宣誓你的所有權,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走了之!」

  「你是我的嗎?更少我沒有這樣的自覺。至於紀小姐與侯小姐更非狼群,而是出身名門的大美女。」她有些自虐的宣稱道。

  「你知道嗎?夜兒,你的漠不在乎最令我心痛。」他突然放開她,將她轉過身來,兩人面對面,使她看見他眼裡閃爍的怒火。「你為何不能老老實實的承認你在嫉妒?更少讓我感覺你是在乎我的。」

  「與其說我嫉妒,不如說我覺得難堪。我不在乎侯翠杏,更不在乎紀芙玉,只是當我進來時,你們之間那種旁若無人的態度,彷彿我是個『局外人』而不是你的『未婚妻』。」柳夜紗斷然的昂起下巴。「當然你不在乎我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,但是,歐定寰,我也要告訴你,我一點也不在乎你!」

  「你該死的敢說你不在乎我?你撒謊!」

  「當然,你的目的就是要我拜倒在你的膝下,對不對?」她諷刺道。「你多年來對我不聞不問,彷彿沒有我這個人存在,卻突然問對外公開我們曾經訂婚的往事,引來蜚短流長,目的就是要困住我,不許我與別的男人交往。」

  「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,只是我告訴自己,在你還沒大學畢業之前,我去找你也沒用。」他有些焦躁,但仍沈住氣說:「你一直都有小孩子的拗性,一鬧起彆扭就很難搞定,如果可以的話,我也希望自己可以忘掉你,會少吃許多苦頭。可是,沒辦法!我莫名其妙就是忘不掉你,如同你命中注定是我的未婚妻,紀芙玉自動出局,侯翠杏宣告敗北!」

  「誰信你!」她眨了眨眼。「侯翠杏正等著敗部復活,紀芙玉又插進來攪局,我光想就覺得麻煩,請問你什麼時候判我出局?」

  「永遠也不。」他四兩撥千斤的說:「有『未婚妻』這塊招牌擋著,我才能在不得罪『世伯的女兒』的情況下全身而退。」

  「你剛才說忘不掉我,現在聽起來又像在利用我,到底我算什麼呢?」

  「你這個笨女人,我在維護你身為未婚妻的權益,你不懂嗎?難道你真那麼希望我被別的女人搶走?」他大皺其眉。

  柳夜紗不語。她對自己承認,分隔多年從未忘懷歐定寰,只是當年在不愉快的情況下分開,而且自知高攀不起,也就對他死了心,另覓良緣。只想將他收藏在記憶深處,等老了,當成美麗的回憶。

  誰知命運再一次捉弄他們,教他們重續過去的緣分,她有竊喜、有隱憂,渴望他的追求,又害怕再次一場空。

  不,不對,他從沒有追求過她,像男人追求女朋友那樣,沒有。

  那他們之間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筆帳呢?

  像她這樣舉目無親的女孩,一種無所歸屬的感覺,常縈繞在她的心頭,她的家在哪兒?

  她的歸宿在哪兒?她常感茫然,「到頭來只能靠自己」的感覺太強烈,於是,她不敢輕易交出自己,不敢在感情上下賭注。

  沒有把握的愛情她不敢要,有缺憾的愛她更是要不起。然而,圓滿無缺的愛情,世間難尋!

  歐定寰一直打量著她,盯著她那秀媚白皙的臉龐,欣長婀娜的身段,心想她真是得天獨厚,光是那一身雪白滑膩的肌膚就有賺不完的廣告費了,怪不得汪筠當年倒戈相向,想必也看穿她鄉下姑娘的表相下,有挖掘不盡的寶藏。

  「你中午和誰一起吃飯?」他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一點乾啞,光是想像剝光她全身衣眼就讓他受不了。

  「一個朋友。」她隨口說,還在想東想西。

  「你是怎麼了?」歐定寰拍拍她的臉蛋,毫無疑問,她又在鬧彆扭了。

  「什麼?」她終於回神了。

  「我說你啊,突然不講話,終於認同我的話是吧!」

  「噢,我想問你一件事,希望你老實回答我。」她必須弄明白,召來記者的是不是他?他對她究竟是真心還是玩弄?

  「什麼事?」

  「我昏倒在這裡的那個晚上,你有沒有打電話給什麼人?」她試探地問。

  「有啊!」他居然老實承認下來。

  「而你老實說出我人在這兒?」她還不放心的追問清楚。

  「那當然,否則我何必打電話。」

  瞧他理直氣壯的,她簡直要氣昏了。果然被她猜中了,他故意要她好看!

  「有什麼不對嗎?」可能是她的臉色很難看,他不服氣地反問道。

  「你還敢說?」柳夜紗拉高嗓門,他居然還好意思問?她氣得變臉,瞪著他叫道:「我真沒想到那通電話是你打的,我真佩服你能夠記恨到今天,對我使出這麼惡劣的手段!今天我總算看清楚你歐定寰!不過,到此為止,我再也不欠你什麼了,從今天趄我們一刀兩斷。」

  「你在說什麼鬼話!」歐定寰雙眉交擰,不悅道:「你胡亂對我發脾氣,莫名其妙的說出恩斷義絕的話,就只因為我打了一通電話?」

  「沒錯。」柳夜紗冷冷瞪著他。「你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?」如果他現在告訴她,他的目的只想造成話題,使她重回他的身旁,而這一切全是為了愛,她會馬上轉怒為喜,原諒他。

  「我哪裡過分了?是你過分才對吧!」

  「我們不要再爭吵,不要再在不愉快的氣氛下分手,這一次,讓我們和平的說再見,好不好?」不要再有恩恩怨怨,才能斬斷牽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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