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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頁     寄秋    


  這是她偏愛穿牛仔褲的原因之一,簡單不華的裝扮讓自己更有個人魅力,而且行動方便。

  「呃,我是想來談談有關我房間擺飾的問題。」難道他體內的男性荷爾蒙異常,怎麼一見她稍微擺出雙腿交叉的姿態就渾身燥熱。

  一聽到房間擺飾問題,原本昏昏欲睡的滕問雲有開溜的慾望,腳尖慢慢的往門口移。

  「小少爺,你爹地有事要問你,你站太遠了。」想在她眼皮下搞小動作,想都別想。

  滕問雲在心裡怨恨的偷罵兩句。「你不要再陷害找,那件事是你做的。」

  「滕先生都還沒說出問題所在,你幹麼急著認罪?」一句話就定了他的生死。

  「問雲,你動了我的東西。」這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,滕爾東第一個念頭便是兒子所為。

  因為只有他能自由地出入他房間並進行破壞。

  「爹地,你真相信她的話呀!她是壞女人吶!」這次他真的是無辜的。

  通常前科纍纍的人證詞並不足以採信,即使他是被栽贓嫁禍,仍被宣判有罪。

  「問雲,我教過你可以任意評判人嗎?」臉色一沉,他用嚴厲的口氣教訓。

  「我……」他很想開口反駁,因為爹地根本忙得沒時間教他。

  他是由保母帶大的。

  「立刻向周小姐……慷文阿姨道歉。」他不容許兒子行為上有任何偏差。

  「我不要向她道歉,我沒有錯。」他倔強的一喊,賭氣的掉轉過頭不看壓迫他的兩個大人。

  「我也不要。」嫌棄的女音插進兩人之間。

  略顯訝異的父子默契十足的看向她,懷疑她別有企圖想討好自己爹地的滕問雲忍不住問:「為什麼?」

  相處數日的經驗讓他瞭解到一件事,她絕對是心地邪惡這個詞的代表。

  「拜託,我還這麼年輕貌美,喊阿姨會把我喊老的,改聲姊姊我才願意接受。」開什麼玩笑,她是出了名的孩子王吶!豈能老化成姨字輩。

  「嗄?!」張口結舌的小男孩只能無語相對,她為什麼老做些狀況外的事?

  而滕爾東算是鎮定的為之失笑,為她的斤斤計較感到不可思議,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?她是保母並非來此做客。

  「別露出很不以為然的表情,稱謂對一位沒嫁人的小姐而言是十分重要的。」不然母親也不會要旁人稱她周小姐而非周女士。

  愛美、怕老是女人的天性,她要當美麗的壞後母,而不是雞皮鶴髮的醜婦人,光是照鏡子都會嚇死自己的那一種。

  「我們好像偏離主題了,我要討論的是行為問題。」他指的是兒子方面。

  顯然她誤解了,不快的眉峰往上移了零點三公分。「你認為我行為不正,做出有失品德之事?」她長這麼大還沒人敢「討論」她。

  為之一怔的滕爾東微擰兩眉。「你誤會了,損壞我房間物品的人不是你。」

  「是我沒錯。」

  她突然的坦言叫人更為錯愕。

  尤其是一旁一臉氣憤的滕問雲反應最激烈,他簡直要用奇跡來形容她的反常。

  「你不是說要讓我死得很慘?」超恐怖的雙面人,她一定在耍詭計。

  周慷文同情的瞄了他一眼,「我以為你有長腦呢!看來是我的錯。」

  「你是什麼意思?」怎麼聽起來像在笑話他不聰明、是她高估了。

  「隨口說說的話誰會當真,我叫你擦馬桶你幹麼死也不擦?」她的口氣似乎說著:你真的很笨,叫人無比遺憾。

  「我……」他沒話可說的看向父親,「爹地,她親口承認了,你房間的收藏品是她弄壞的,與我無關。」

  尚未揪出原凶的滕爾東輕瞟自承有罪的女人,「為什麼?」

  「不為什麼,只是機會教育。」天才有天才的管教法,不能流於俗套。

  「機會教育?」弄壞他房裡的物品還有堂皇藉口,他倒要聽聽看。

  「我要讓他知道背黑鍋的感覺,戰戰兢兢地等著非他之過的責罰。」他太好命了,是該有人挫挫他的驕縱。

  以前他用同樣手法誣陷其他保母,使她們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挨莫名其妙的罵,甚至因此被開除,那是因為他尚未感受過那種擔心害怕的心情。

  人家領薪水辦事又妨礙不了他,他要真有骨氣直接找他父親抗議,何必連累無辜的保母受他的氣,還被整得眼淚汪汪。

  將心比心,人若不學著成長只會害了自己,他以為能倚靠父親的庇蔭過一輩子嗎?

  雖然這幾天小鬼仍然使出不入流的小把戲整她,但是看得出來他心裡是十分緊張,總是想辦法要把破壞的東西還原或買新的代替,天天數著逼近的日子直著急。

  所以她已經達到教化目的的第一步,再來是徹底的征服他,讓他服氣的和她站同一陣線,引誘他父親走進她的計畫中。

  「哇!你好毒呀!故意要我嚇個半死,害我晚上作惡夢。」果然是巫婆典範,害死人不償命。

  他真的為此很煩惱,花了一整天用三秒膠一片一片黏,差點連手都黏住了。

  「自己膽子小要怪誰呀!沒聽過那句生平不做虧心事,夜半敲門心不驚,壞事做多了會有報應。」像她壞得多有格調。

  心安理得做壞事,理直氣壯說鬼話,反正報應是說來騙小孩的,神明沒那麼多時間一條一條算。

  「應該是你先受報應才對,你活得比我久。」而且做的壞事是他的幾倍。

  「有呀!我正遭受報應。」她一臉悲苦的望著他,一切盡在不言中。

  「你……你看我幹麼?」她不會要趁機報仇吧?把這幾天他所做過的事告訴爹地。

  人一旦心中有鬼就會疑神疑鬼,先假設每一個人都是鬼。

  周慷文故作大受創傷的一歎,「沒什麼,我不過在看我的報應而已。」

  一聽到此,平日一板一眼、態度嚴謹的滕爾東忍不出發出輕笑聲,她有演戲的天分。

  「爹地,你不要笑嘛!人家……人家哪有那麼壞。」居然說他是她的報應。

  他才是可憐的受害者。

  「你的品性是不壞,只是胡鬧些。」他盡量以不傷害兒子心靈的口吻安撫。

  「胡鬧也超過了點吧,你這個當人父親的態度也要改一改,非要鬧出人命才叫壞嗎?」這小鬼根本是他寵壞的。

  「我才沒有……」

  「他不會……」

  兒子據理力爭,父親眉頭頻擰,只是她用一雙帶著睥視的斜眸一眄,兩人不自覺地關小音量。

  「滕先生,看來我們需要溝通溝通,你的教育理念已經嚴重落後到太空梭拒絕搭載的程度。」要教育兒子先教育老子。

  眉頭一揚,他眼底有抹笑意,「我不知道太空梭有此先進的服務。」

  「相信我,你很快會瞭解到自己是多麼失敗的父親。」分數低得叫人驚訝。

  「是嗎?」他洗耳恭聽。

  大人話題,兒童不宜。

  ※※※

  「野餐?」

  那是什麼鬼提議,他從來沒考慮過從事這種不合經濟效率又浪費時間的休閒活動,幾百年前英國人的小聚會幾時風行到台灣,怎麼他毫不知情?

  印象裡,所謂的野餐是一群人無所事事的帶著餐點到郊外,鋪上一條紅白交錯的四角方巾,大夥兒吃吃喝喝像傻子一般,然後被蜜蜂、螞蟻螫得無處可逃。

  想想,一天不工作他等於損失一千萬美元的營收,平均算下來再扣除睡眠時間,一小時相對浪費百萬美元左右,對生意人來說相當不划算。

  如果有需要的話,高爾夫球場倒是不錯的交際兼休閒場所,一邊打小白球一邊談生意,多少增加一些獲利機會。

  賺錢的商機是不等人的,一旦錯過就不容易再掌控,他怎麼可能抽得出空從事野餐這種毫無建設性的無聊事,今天的休息已是破天荒的例外。

  為的是他有事必須交代清楚,不能整個家都快掀翻了,而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。

  像是她未經同意擅自搬入一事。

  「你好像認為我說的是天方夜譚?你自己摸著良心問問,曾幾何時與兒子相處超過半個小時?」真應了古人那一句「商人重利輕別離」。

  他不太認真的思索一下,「這很重要嗎?他有保母陪伴。」

  聽聽,多麼不負責任的說法,聽在同樣被保母養大的周慷文耳中,這跟殺人放火沒兩樣,因為都是推托之詞。

  「請問雞蛋和石頭有什麼不同?」她忽地冒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。

  「雞蛋和石頭!」他有必要回答嗎?「價格不同吧!一個是食物、一個適合築堤。」

  他想到的是兩者的存在價值,一切以利益為主。

  庸俗、市儈,滿腦子金錢遊戲的投機客,病入膏肓的金錢奴才,她真的很想用雞蛋砸他,將他埋在石頭堆下。「錯,是生命力。」

  「如果你是指雞蛋具有銷售市場可供人食用……」他說到一半就被她急切的打斷。

  「你能不能別每件事都想到利潤上面?想像一顆雞蛋能孵出一隻充滿生命力的小雞,睜大圓滾滾的眼睛探索這美好的世界。」一顆雞蛋代表一份希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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