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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頁     香彌    


  「你們兩個還要在這裡給我偷懶多久?還不快點練習,我爸你們大伯一個小時後要來考你們了,這次再沒通過,你們兩個就該糟了。」談破煞走進來,賞了蹲在窗口的兩人一人一記爆栗。

  「啊、痛,破煞哥小力點嘛,會被你打笨的耶。」兩人吃痛的一起摸著被敲疼的額頭。

  談破煞淡哼,「你們已經笨到極限了,不管怎麼打也不會再變笨了。」

  「破煞哥,你怎麼可以這樣說?」談破惡不服的橫他一眼。

  「難道你們還指望我說你們聰明嗎?如果你們還有一點點智商的話,會連最基本的法術都學不會?」

  「那、那是每個人的天賦不同嘛,我們也有別的強項呀。」談破魔辯道。

  「是,你們的強項就是在這裡偷窺。」談破煞哼道。其實他也很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事情,破魔和破惡是真的沒有學習法術的資質,但是身為談家的子弟,卻又不能不會,至少也要學會最基礎的才行,這是他父親對談家後輩最低限度的要求。

  「才不是咧,我們是在關心破邪姊,怕她會想不開,做出什麼傻事來。」他們可是手足情深哪。

  「她又不是你們兩個蠢蛋,哪會做什麼傻事,還不快去練習,這次要再不通過,你們這個月的零用錢又要被沒收了。」

  兩名十五歲的少年頓時苦著一張臉,拿起符紙練習畫咒。

  談破煞望向窗外的那抹倩影,那站在後院一株桂花樹下的身子單薄得叫人憐惜。

  怎麼也沒料到埃及會成為她的心碎之地,他原還以為她和胡萊也許會……豈料那傢伙竟那樣福薄。

  宋薇薇家的事情解決後,談破邪在埃及足足再留了半年,直到前一陣子在爺爺的催促下才返台。

  她一直不相信胡萊已經死了,她堅信他一定還活著,所以才會癡等著他回去找她。

  但易銘卻說不可能,當時胡萊已經斷氣,他親自確認過的。

  輕歎一聲,談破煞看兩個小傢伙安份的開始練習後,朝她走過去。

  「破邪,外頭很冷,進屋去吧。」

  收回幽幽遠揚的思緒,談破邪微微頷首,與他一道走回身後的屋裡。

  不願讓家人擔心,回來台灣後,她臉上不曾再流露任何哀戚的神色,她將思念與愁緒深深鎖在心底。

  每一天她都向上蒼祈禱,只要胡萊能平平安安,她願意折壽給他。

  他是為了救她才會中彈,於情於理,她都欠他一命。

  「破邪。」一回到她自己的房間,熱情的嗓音從門口處迎面而來,在談家,易銘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熟悉。

  「易銘,好一陣子沒看到你了。」談破煞熱絡的招呼著他。

  「我到印尼替人捉鬼去了,昨天才回來。」他忙不迭的取出特地買回來的禮物討好的遞過去,「破邪,這是我買的土產。」

  「謝謝。」她接過,隨手往旁邊的幾上擱。

  看著她比以往更清瘦的臉龐,眉宇間輕染的郁色,易銘神色一黯。他很清楚不論他如何的討她歡心,都無法取代在她心底的那個人,

  他也早領悟到為何她會否決掉他對她的感情了。

  那是因為他對她的愛太淺薄了,所以她才會感受不到,他無法做到像胡萊那樣的地步,不假思索、義無反顧的就撲上去為她擋子彈。

  當時看到她情況危急,他第一個閃過的念頭是完蛋了,並沒有想到以身相救,否則以他當時離她的距離,他甚至可以比胡萊動作更快。

  他輸給胡萊,他承認。

  可惜他已經死了,再也不會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叫他金絲猴。

  談破煞走出去端了幾杯熱茶進來,一杯送進談破邪手裡,讓她溫著有些冷的手心,一杯遞給易銘,正打算坐下,突然有人急切的跑來叫他--

  「破煞哥,大伯找你過去。」

  「好,我這就過去,易銘,你陪破邪聊聊。」

  「嗯,有事你去忙吧,」啜飲著熱茶,易銘隨口問道:「對了,破邪,伏魔神珠還是沒有消息嗎?」那串念珠是談家的家傳寶物,被人借走至今,談家應該會想追回來吧。他已經打消了覬覦神珠的念頭,真心希望談家能收回此物。

  「沒有。」失去伏魔神珠,爺爺並沒有責怪她,而大伯和破煞哥他們根據易銘的形容,想找尋當初取走神珠的人,卻根本就找不到這樣一個人。

  也因此她更加相信胡萊一定沒有死,那個人必然有辦法救活胡萊,他身上那不尋常的氣息令她如此確信。

  初春的寒風將前廳隱隱的騷動飄送過來,談破邪側耳諦聽。

  見狀,易銘也留神傾聽,發現到那騷動似乎愈來愈烈了,「不會是有人上門踢館吧?」

  「我們過去看看。」

 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
  「我身上是有妖氣那又怎樣?死老頭,我奉勸你立刻識相的給我住手哦,否則我扁得你趴下,到時場面就難看了。」

  「你這只妖怪恁地頑劣!看我讓你魂歸地府,重新投胎。」

  「死老頭,牛皮吹得也太大了,看你一把年紀了,會先去見閻羅的人怎麼樣也是你!」

  「好個不知死活的小子!」

  談家陳設簡單的客廳此刻一老一少正大打出手,一個連番使出術法想擒拿擅闖的妖孽,一個被惹得發毛,不客氣的使出絕傳的武術應戰,屋內的擺設在談瑜那隻手杖一掃之下,紛紛應聲破裂,掉落一地。

  桌翻椅倒十分凌亂。

  大戰正酣,沒有人能制止得了這兩個人。

  已屆七十之齡的談瑜性情耿烈,一向遇妖收妖、遇魔伏魔,在他的眼底,世上所有的妖曉鬼怪都是惡的,是存心來擾亂人世,一旦讓他遇到絕不錯放。

  高深的道行在胡萊一進到談家時就發現到他身上的那絲妖氣,還斥問不到兩句,脾氣也不小的胡萊就和他槓上了。

  於是開啟了這場爭端。

  談謙是識得胡萊的,卻礙於父親的緣故,不方便出手干預,而後面被叫來的談破煞一見到那氣焰高漲的胡萊,先是一愕,繼而一喜。

  「他果然沒死!」

  「就是呀,不過你看待會我們要怎麼收拾殘局?」以父親高深的道行,竟然還沒辦法收服胡萊,他不由得驚異於胡萊的能力。

  談破煞也很明白爺爺剛烈的性格,沉吟須臾道:「我看還是讓破邪過來一趟吧,胡萊應該是來找她的,而爺爺一向最疼的就是破邪了,看在破邪份上,說不定會肯罷手。」

  「也好,你讓破邪來一趟好了……咦,她過來了,那正好,破邪,妳……」談謙眸光望向侄女,發覺她凝立不動,臉上倏忽變幻著各種不同的情緒,又是驚喜又是不敢置信,接著還流下眼淚,掩面啜泣起來。

  父子兩人對望一眼,皆沒有出聲打擾她,倒是跟在她身後而來的易銘一看見客廳裡的情狀,驚詫的叫了起來--

  「是胡萊!他竟然沒死,破邪,是胡萊!他真的沒死,天哪,我真不敢相信,那天他明明斷了氣,怎麼會……」

  與談瑜鬥得正酣的人,聞言瞥到了那抹他牽念半年多的倩影,驀地一掠來到她面前。

  不知情的談瑜以為他要對孫女不利,立刻揮杖打來,眼見情勢危急,談謙和談破煞父子倆聯手擋下他的一擊。

  「爸,手下留情。」

  「爺爺,不要傷他,破邪會心痛死的。」

  「你們在胡說什麼?還不快讓開!」談瑜擰眉喝斥,正要格開兒子和孫子,瞥去一眼,就見到胡萊站在孫女面前,並沒有做出什麼危害到她的舉動,兩人的神情卻是如出一轍的激動。

  彷彿久未相見的情侶,再次相逢時的表情,談瑜愕住。

  「破邪,妳認識這妖孽?」

  「爺爺,他就是在埃及救了我一命的人。」嬌容梨花帶淚的回道。

  「是這死小子?!」談瑜瞪向剛才仍一派囂張和他鬥法、此刻眼中卻只有孫女的傢伙,他撇了撇唇,擺出長者的威嚴問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

  其實剛交手之際他便知道這臭小子是人,只不過身上透著一絲來路不明的詭異妖氛,如果這小子知禮識趣,知道什麼叫敬老尊賢的話,他也不至於愈打愈惱火,但是卻也不得不暗讚這小子身手還滿了得的。

  「我叫胡萊。」是她爺爺?怪不得兩人如出一轍,一見他就當他是妖怪,喊打喊殺的。

  「胡來,還真是人如其名。」談瑜冷哼。

  知道爺爺誤會了,談破邪趕緊解釋,「爺爺,他的萊是篷萊仙島的萊,不是來去自如的來。」

  「還不都一樣,簡直是胡亂來,一點都不知什麼叫禮貌。」

  「死老頭,你自己又多有禮貌了,一見面就喊人妖怪,是哪門子的待客之道。」胡萊毫不吃虧的反唇相稽。

  「你這臭小子……」

  談瑜正想再發作,談謙連忙攔住他道:「爸,別跟胡萊一般見識了,現在的年輕人呀都不太懂事,阿正昨天送來了今年的新茶,不如我們到後面茶室去喝喝熱茶,暖暖身子吧,嘗嘗今年春茶的味道如何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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