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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頁     安琪    


  就在她身心疲憊得打算放棄的時候,醫生終於宣佈。「孕婦即將生產,推入產房!」

  當溫太太疲累地回到冷宅時,遠處的天空已經透出些許魚肚白,眼看著天都快亮了。

  她捶著酸疼的肩膀走進客廳,發現屋子裡還有股相當濃重的煙味,幽暗的客廳裡有個紅色的光點,而且隱約看得見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那裡。

  她立即緊張地問:「是誰在那裡?」

  她慌忙拍亮天花板的吊燈一看——原來是冷恕!

  他手裡夾著一支煙,坐在沙發的一隅,默默地抽著:

  「先生?」她很驚訝,因為她服侍冷恕也有十年了,從沒看過他抽煙。

  「她生了嗎?」

  溫太太見他眼睛裡佈滿紅血絲,看樣子也是一整晚沒睡,既然如此,為什麼不去醫院呢?

  「是的,剛剛才生,若希小姐和孩子都很平安。」

  「唔。」

  他沒有問孩子是男是女,因為他篤定是個兒子。

  冷恕一言不發地捻熄香煙起身,上樓走進臥室,然後家用盡所有氣力般往床上躺下。

  晚上從公司回家後,家裡空蕩蕩的,他知道鐘點傭人已經下班,而溫太太人還在醫院,因為程若希要生了。

  他從早上聽聞消息後,整天都心神不寧,人雖然在公司,但心好像已經飛得老遠,腦子裡常常記掛著這件事,有時甚至不知道自己看了什麼、聽了什麼。

  他告訴自己,她和孩子不會有事,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。

  如果他急急忙忙趕到醫院去,那會顯得他好像很在乎他們,迫不及待想看見她和孩子。

  孩子只是他奪取權勢的一張王牌,而她——則是幫她產下王牌的工具,他不需要關心他們,他只需要冷家的繼承權!

  他永遠記得父親的教誨:商人不能有感情,只要一有感情就注定失敗。

  所以他絕不允許自己有絲毫柔情,現在他只需等兒子出院,抱著他和律師去上墳,接收冷氏企業所有的經營權之後,她就能消失了。

  他本想再多留她一陣子,因為他還沒厭膩她,不過他發現這女人太容易左右他的情緒,讓他產生類似感情的東西出現,所以他必須盡快趕走她,這樣才能永保自己的心靈平靜無波。

  天亮後,冷恕更衣前往醫院,他沒有先去病房看程若希,而是直接到嬰兒室,去看能確保他獲得冷氏大權的男嬰。

  「您要看程若希的孩子?您一定是爸爸吧?好好,請您稍候,我馬上抱來給你看。」護士笑瞇瞇的進入嬰兒室,不一會兒,抱出一個穿著鵝黃色連身嬰兒服的小嬰兒。

  「來,這是您的女兒。」

  冷恕倨傲地望著她,沒有伸手去接那個嬰兒。

  「你抱錯了,這不是我的孩子,我的是兒子。」

  「咦?可是——沒有錯呀!您是程若希小姐的先生不是嗎?這就是程若希小姐的女兒呀!」

  「你再說一次!她生的是什麼?」

  護士害怕地倒退一步,畏怯地重複。「我說,程若希小姐生的是女兒……」

  「胡扯!我不信!」他面色猙獰地吼著問:「她在哪裡?」

  「誰……誰?」

  「程若希!」

  「就在隔壁婦產科病房,你可以去問——」護士話還沒說完,他已狂奔而去。

  他不相信她生了女兒,她做過羊膜穿刺檢查,她懷的明明是兒子,為何生出來會變成女兒?

  一定是醫院弄錯了!他要去問她,孩子是她生的,她最清楚不過!

  他轉身衝到隔壁婦產科病房,隨手揪了一個護士劈頭就吼:「程若希住哪一間病房?」

  「程若希?」護土剛從程若希的病房走出來,於是隨手指著病房的門說:「就是這一間呀!」

  冷恕推開護土,衝進程若希所住的單人病房,用力關上房門。

  程若希剛讓護士打過針,正疲累得想入睡,就看見他橫眉豎發地衝進來。

  「冷恕?」她好高興,他終於來看她了!

  她奮力撐起疲憊的身子,渴切地梭巡他略顯憔悴的俊逸臉龐。

  「我問你,你生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?」他一見面就急吼著問,完全沒詢問她的身體狀況。

  「你去過嬰兒室了?」她的臉頰倏然刷白,她早知道,事情總有爆發的一天。

  「你肚子裡面懷的明明是兒子,為何她們卻抱出一個女嬰來?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」

  冷恕一拳捶在病床旁的鐵櫃上,發出極大的聲響。程若希畏怯地縮了一下,沉默地咬著唇。

  「說呀!你生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?」

  他上前握住她纖細的肩,用力搖晃她剛生產完的虛弱身體。

  「告訴我,是她們搞錯了!你生的是兒子,你生的是能讓我掌控冷氏江山的兒子——說呀!」

  程若希幾乎將唇咬出鮮血,好半晌才像下定決心般緩緩注視著地,平靜地開口。「她們沒有搞錯,我生的的確是……女兒。」

  「不——」冷恕狂亂地嘶吼。「當初檢查的結果明明是兒子,為何生出來會變成女兒?」

  冷氏大權!他的江山!

  他一想到極有可能失去這一切,就震驚憤怒得難以平靜。

  萬一冷憩生的恰巧是兒子,那麼他的繼承權之爭就輸定了!他已經可以看見冷憩得意洋洋的笑容。

  不!不!為何會這樣?

  他明明算計得好好的,他絕對會勝過冷憩、贏得冷氏的繼承權,為何才短短一夜,他的江山就變色了?

  「都是那個蒙古大夫的錯!一定是他搞錯了,我要去拆了他那間爛診所!」他滿腹的怒火尋到發洩的出口,當真轉身準備去拆了人家的診所。

  「他沒有搞錯。」程若希不敢直視他的眼,閉上眼,悠悠地開口。「是我拜託地撒謊騙你的,我早在檢查的時候,就知道自己懷的是女兒。」

  那位醫生幫了她很大的忙,她不能害他無故遭殃。

  「你說什麼?」冷恕緊瞇著眼,以極慢的速度緩緩轉身。

  程若希怕得連心都在發抖,不過還是鼓起勇氣,睜開眼望著地。

  「我早就知道自己懷的是女兒,我怕你要我拿掉她,所以我求醫生,幫我撒謊騙你我懷的是兒子,其實孩子確實是女兒沒錯。」

  「你居然……你居然敢這麼做!」

  他從未如此憤怒過,憤怒得全身顫抖,他可以勉強接受自己可能失去冷氏繼承權的事實,但他無法容忍她居然串謀醫生,聯手欺騙他!

  「你好樣的!」他一個箭步上前,舉起手狠狠賞了她一記耳光,力道大得將她的臉都打偏了。

  他這輩子從未動手打過女人,她是第一個讓他憤怒得失去控制的人。

  「你只是我花錢買來的工具,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做?!」他狂怒地朝她大吼。

  他太憤怒了,完全無法思考,只能用大吼來宣洩心中的不滿。

  她伸手撫著腫痛難當的臉頰,緩緩轉過頭,深吸一口氣,堅定地抬頭看他。

  「那也是我的孩子,我不能讓你殘忍地殺死我的女兒,所以無論得付出任何代價,我都要救她,即使你打死我,我也不會後悔自己曾經這麼做,我不後悔!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他簡直不敢相信,她害他失去冷氏的繼承權,居然還無一絲悔意!

  她望著他緊繃扭曲的面孔,吞了口口水,鼓起勇氣說:「反正……反正你也不想要女兒,不如把女兒讓給我吧?剩下的酬勞我不要了,還會想辦法把五百萬還給你,這樣你不但沒有損失,也不用再看見令你心煩的女兒,你說好不好?」

  「我沒有損失?」冷氏的資產有多少她知道嗎?加居然敢說他沒有損失!他的損失絕對是她畢生難以想像的!

  她害他失去冷氏的繼承權,居然還妄想帶著女兒逍遙度日,他絕對不會允許!

  他要折磨她,讓她也嘗嘗什麼是心痛的滋味!

  冷恕的怒火燃燒到了極點,開始露出陰冷的笑容。

  「你要女兒是吧?」他笑著,好溫柔的問。

  他的笑容讓她想起即將吞噬獵物的猛獅,她困難地嚥下口水,害怕地望著他,不過還是點點頭。

  「嗯。」

  「這輩子你永遠休想!」

  冷恕突然暴吼出聲,嚇得她倒抽一口氣。

  「你害我失去冷氏的繼承權,我也要你一無所有!從今天起,我不准你靠近孩子一步,我會請人好好看著她,你永遠別想接近她,我倒要看看,沒有女兒你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!」

  「我……我要離開你!」

  程若希恐懼地搖頭,現在的他就像失去理智的野獸,她好怕這樣的他。

  「離開?你以為你有離開的權利?」他刺耳地冷笑。「當初簽下的那分契約你沒看清楚吧?

  「上頭並沒有註明時間,只寫著你一旦簽下合約,就必須完全聽從我的命令,也就是說,你永遠都是屬於我的,在我答應讓你走之前,你沒有資格說『離開』這兩個字!」

  「不!這不公平!」

  她猛搖頭,不敢相信他居然預留了一個這麼可怕的陷阱。

  「你當然可以與我對簿公堂,不過只怕這麼一來,所有的新聞媒體都會發現,到時你的親戚朋友也都會知道,你未婚替人生了孩子!」他冷酷地提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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