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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頁     陽光晴子    


  「小姐,別喝了,妳已連喝了幾天,喝醉了便睡,一睡醒又喝,身子會受不了的。」

  「妳給我閉嘴!」蘇芝芝想也沒想的將杯子扔向她,她臉頰被打傷,但不敢哼一聲,只是憂心忡忡的看著她。

  見她酒又一杯杯的下肚,小金愈想愈不妥,轉身想溜出房間找歐上聖--

  「小金,妳過來。」

  「是,小姐。」她唯唯諾諾的走到她身邊。

  蘇芝芝附耳在她耳邊說了些話,她臉色悚地一變,「這、這不好吧,小姐。」

  「有什麼不好,是她自找的,她本來就不該跟我搶邵威。」

  「可是,小姐,這人命不是開玩笑的,妳是喝醉了……」

  蘇芝芝半瞇起眸子,凶狠的瞪著她,「我醉?我倒希望我喝醉了,我告訴妳,妳好好的去給我辦,不然我自己動手,妳就準備到街上當乞兒。」

  「好好好,小金去辦、小金去辦。」

  看小金急急忙忙離開,蘇芝芝再為自己倒一杯酒,眼神迷離但帶著一抹陰狠,「我敬妳,朱盈安……」

  第九章

  激昂的水瀑從山谷間傾瀉而下,從山崖間掩映而出的深青古松下,層層迭迭的岩石錯落間,一個矯健身影正四處搜尋著,而蔓延了數十公尺的馬轎殘片、輪子及曝干的馬屍,在在顯示了當時馬兒是在受到驚嚇下狂奔而失速墜入山崖。

  細雨飄零,刑邵威仰頭看著隱在茂密林蔭間的山路,他這幾天在這兒遇到幾名山中樵夫,探詢之下,有人隱約聽到似乎有打鬥聲,但他們怕惹來殺機,不敢多事。

  這條山路平常鮮少有人路過,所以若是強盜殺人,必然是早被盯上,也就是早已有計劃,而圖的自然是爹所收回的巨額帳款。

  但樵夫們也說了,事發過後,有好心的路人去報了衙門,但從不曾見到官府的人來查,而這就是他最大的疑惑。

  雨漸漸停歇,陽光悄悄露了臉,在瀑布間劃出一座美麗的七色橋。

  刑邵威走到馬兒旁翻身上馬,費了幾日搜尋但卻無大斬獲,只能確定爹及杜總管並未在此斷魂,但人呢?

  他策馬轉頭,不經意在瀑布巖壁間瞟到有一道刺目白光,他蹙了下眉,立刻翻身下馬過去一看,竟然是一柄長刀。

  他上前將它拿起仔細端看,見刀柄上刻了「沈王爺府」四個字,他躥中閃過一道犀利芒光,帶著那柄長刀飛身上馬,一路馳騁。

  花了近半天時日回到蘇州,已是華燈初上,天色已暗,他詢問路人,在得知沈王爺府的位置後,便在一家茶樓點了東西裹腹,準備夜探沈王爺府。

  夜色如墨,沈王爺府裡燈火通明,幾名持刀侍衛守在前、後門,還有六人夜巡,門禁森嚴。

  刑邵威施展身形,在黑夜中混入府內,本想再往前方的庭院探去,但後面廂房傳出的熟悉聲音叫他停下腳步。

  「爹,我求您這麼多天了,你還是不答應。」

  小王爺?刑邵威抿緊了唇,小心翼翼在高大林木的掩護下來到一簇花叢後,從扶疏的花葉間看過去--亭台上,沈天虎正對著一名威嚴的白髮長者大聲抗議。

  「你嫌你的名聲還不夠臭?」

  「爹,我這一次是認真的。」

  「認真?!天虎,強搶民女、當採花賊,或像上回率了杜總管幾人去攔劫刑家錢莊老闆當起盜匪一事,你確實是很認真。」

  沈天虎撇撇嘴角,「爹,這事不是都讓你念過也打過了嗎?」

  沈雷源冷睨他,「你還好意思說,那你為什麼不問問你現在為何還能如此逍遙?那是因為我將案子壓了下來,衙門的人也聰明的沒去追查,但你反省了嗎?」

  「爹,可是……」

  沈雷源沒理他,逕自往長廊而去,沈天虎見狀立刻追上去,繼續死纏爛打。

  藏身在黑暗中的刑邵威眼神冷厲,若不是看出沈王爺是個內功深厚的高手,他一定先擒了沈天虎嚴刑逼供,要他說出爹的下落。

  夜愈深沉,眼見府裡的戒備更為森嚴,他不得不先行離開,擇日再探。

  只是才出王爺府,卻見兩條街外泛起紅色火光,在夜幕間更為顯眼,莫名的,他心頭一陣緊縮,一股不好的預兆閃過腦海。

  他急忙施展輕功,幾個旋身,人聲喧嘩,熱氣逼人。竟發現他們下榻的「南軒客棧」已陷入一片火海,流竄的火焰兇猛,現場還不時的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。

  他急忙上前,在人群中看到了正緊緊依偎在歐上聖懷中啜泣不已的蘇芝芝,可四周瞧了瞧,就是不見朱盈安。

  他神色大顯陰霾,上前一把扣住歐上聖的手,「盈安呢?」

  歐上聖臉色一白,「你、你回來了,她……」

  「邵威,嚇死我了,火一下就起來了,嗚嗚……」蘇芝芝一見到他,立刻投入他的懷中尋求安慰,卻被粗魯的推回歐上聖的懷中。

  「歐上聖,我問你,她人呢!」

  瞧他臉色鐵青,一雙黑眸可見澎湃暗潮,還竄出兩道寒芒,歐上聖不安的回頭看著被火吞噬的客棧,「對不起,我第一時間是將她拉出來了,可是……」

  「可是什麼你快說。」刑邵威放聲大吼。

  「她說你給他的寶貝忘了拿又衝了進去,我來不及拉她……大家雖然拚命灌水,但火愈來愈大……」

  他話還沒說完,刑邵威已經搶過一旁一名中年人手中的水往身上一潑,飛快的衝入火場。

  「邵威!」歐上聖傻了。

  「邵威!」蘇芝芝更是呆了。可更恨,更恨了呀!

  「小、小姐……」小金嚇死了,怎麼辦?她害怕的看著小姐。

  要是害死了朱姑娘,又害死刑二少,她怎麼辦?她成了殺人兇手了。

 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
  好熱好熱啊……來人、來人啊……

  蜷縮在房間一隅,朱盈安被煙嗆得整個人昏昏沉沉的,不停的咳嗽,好嗆、好多煙、好熱啊!兇猛的烈火一步步的逼近,整個房間似乎都要被火吞噬。

  她困難的嚥了口口水,怎麼辦,她要往哪裡逃?

  她不想死,她還想看看刑邵威,看看她的丈夫。她很喜歡很喜歡他的,她知道,她一直知道,可是他不知道,她也不想帶著這個秘密離開人世,至少也要讓他知道,在他以為都沒有人喜歡他的世上,她是用著真心的在喜歡他的啊,他還有她,真的……

  她緊緊抱著泥偶,灼燙的淚水滾落眼眶,隨著吸入更多的濃煙,她的神智逐漸混亂,眼皮也愈來愈沉重……

  「盈安、盈安!」

  好像有人在叫她,可是她發不出聲音。她喉嚨乾澀、呼吸困難,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來了,下一秒,黑暗襲擊向她……

  「盈安!」

  刑邵威一見到倒臥在牆角的朱盈安,面如死灰,但隨即回神,急忙上前將她打橫抱起,用力一踹已經被烈火吞噬的窗戶,施展輕功飛身出去。

 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 ☆

  鳥聲啁啾,晨曦的金黃色光芒輕輕灑入靜默的房裡。

  朱盈安躺在床上,徹夜未眠守著她的刑邵威則面無表情的看著她,她的手仍緊緊的握著泥偶,在他救出她後,他想拿走她手中的泥偶竟拿不走,她把它握得好緊,連昏厥過去也緊握不放。

  他眼眶微微泛紅,感動她如此在乎他給她的東西,但一方面,他也生氣,她為什麼那麼笨,為了一個破舊泥偶而差點害死了自己,還有……

  此時,她突地發出一聲輕微囈語,卷而翹的睫毛也眨了眨。

  他連忙拋開思緒,壓抑著漲滿的感動與激動喚著,「盈安……」

  朱盈安幽然轉醒,見到熟悉俊顏,先是一怔,隨即驚喜的笑道:「你回來了。」

  刑邵威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,「是。妳……」

  這時她才想起失火的事,臉色一變,「等一等,我的……」她突地坐起身來,看到手中的泥偶這才鬆了口氣,「好在,我好怕它會被……」

  可他臉色一沉,怒吼而出,「笨蛋!」再也抑制不了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激動,他氣得渾身顫抖,「這個泥偶跟妳的命哪個重要?妳為什麼還跑進去,妳差點害死妳自己還有……」

  「我笨蛋?!」她難以置信的回吼,絕麗容顏瞬間浮現怒火,「刑邵威,你為什麼每次都讓我覺得自己很愚蠢?我知道不該進去,可天知道我就是進去了,我也知道我笨,但你不想想我為的是什麼?」

  「妳……」

  「當時火一下子就燒起來了,歐公子突地衝進來就把我拉下樓,等我回過神時,已經又衝進客棧了,等拿到泥偶才突然覺得害怕。」她愈說愈委屈,眼圈一紅,低聲哽咽,「枉費……枉費我在裡面想的都是……」

  她要說嗎?說她有多在乎他,那會不會又讓他罵笨蛋?

  「想什麼?」

  朱盈安瞪他一眼,「什麼也沒想。」她才剛被他罵笨蛋呢,再跟他示愛那不更愚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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