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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頁     香彌    


  她驚詫的接過陀螺,開心的道:「爹,您怎麼這麼厲害?神不知、鬼不覺就將和稀泥的陀螺給摸了過來。」她壓根沒料到霍曦黎會沒條件就將陀螺給她,只當是她爹不知何時學了神技,從他身上扒來的。

  金富貴不知該氣抑或該笑的歎了口氣。

  「寶貝女兒呀,你這腦子裡究竟裝些什麼?說你笨,卻又滿腦子奇奇怪怪的想法,說你聰明嘛卻又糊里糊塗的,看不清事實,這陀螺是曦黎方才離開前交給我的』他指著上頭的鳥獸彩繪。「你瞧上頭畫的這些漂亮的圖案,可都是出自曦黎的筆跡。  』

  「爹是說這些是他畫的?」她好奇的問。

  「沒錯,他對你呀是真的用了心。」

  「是啊,用心想害慘我。」金靈兒咕噥的道,可望著手上精巧的陀螺,她卻愈瞧愈喜歡。

  「靈兒,你現下還小不懂,日後你定會明白曦黎的好處。」金富貴語重心長的說。

  讓兩人成親也四年了,這四年裡靈兒平平安安無災無病,臉色也較四年前還紅潤健康,看來無塵說的沒錯,曦黎當真是個福澤深厚之人,能庇蔭得了靈兒。

  他很欣慰,也很滿意得到了個極有才幹的女婿,唯一的問題是這丫頭對曦黎先入為主的偏見,何時才能消除?

  奇怪,這丫頭從不曾討厭過誰,她出生至今,更是不曾聽她道過誰的長短、說周誰的是非、評論過誰的不是。

  但唯獨對曦黎,她非但有一堆的意見,還懷疑他想謀害她,她為何會如此的不喜歡曦黎呢?

  金富貴深思著箇中原因。

  第三章

  蒼穹不會隨著人間歲月的更迭而變老。

  悠然的浮雲邀翔在廣袤的天際中,也毋需知今夕是何夕。

  唯有人間,一年年流逝的荏苒時光,意味著人由幼及長,由長而老,由老而死。

  悠悠五載眨眼即過。

  將山莊泰半的事務都交給能幹的賢婿打理後,金富貴多出了許多空閒的時日,成日不是東逛西走,便是訪訪老友遊山玩水,日於過得十分的愜意。

  前幾個月與他有八拜之交的摯友過世,臨終前將一雙兒女托他代為照料,於是他便將兩人接回山莊裡以便照應。

  其實兩人年紀也不小了,女孩名喚王牡丹,年芳十五,男孩名為王慕仁,年屆十七,恰巧與他的寶貝愛女金靈兒同齡。

  兩人的到來最高興的莫屬金靈兒了,因為王慕仁的性情與她相仿,活潑好動又喜好玩耍,兼之身手矯健,習會許多的雜耍,常逗得她開懷大笑。

  此時,王慕仁兩手各持著一根竹子,竹子頂上各置了一隻碟子,他的手輕輕的一抖,那碟子便在竹子上飛旋起來,看得金靈兒驚奇的瞪大了眼,在一旁拊掌叫好。

  她的猴兒也學著她的模樣,興奮的拊著雙掌,齜牙咧嘴的又叫又跳。

  「好棒呦,我也要學,慕仁,你快教我。」金靈兒迫不及待的也想學會那種轉碟子的本事。

  「好呀,下過咱們得再去多拿幾個碟子來。」王慕仁停手,神采飛揚的望著她,她眸底那崇拜的眸光,令他自傲的昂起下巴。

  「做什麼?這不是有兩隻了嗎?」她指著他手中拿著的碟子。

  王慕仁故意賣關子不說。

  「待會你就知道了。」

  兩人上廚房拿來幾個碟子,到後院練習,才將碟子放到竹上,手還未動,便聽到匡噹的一聲,可憐的碟子躺在地上,碎了一地。

  老虎頭在一旁咧嘴吱吱叫著,似在取笑金靈兒的笨拙。

  她威脅的睨它一眼。「不准笑,老虎頭,再笑你今天就沒香蕉吃了。」她明白了為什麼慕仁要再多拿這許多的碟子過來,原來是拿來讓她砸的。

  「來,靈兒,你仔細看著我做,這很簡單,沒什麼難的。」王慕仁拿起另一枝竹子示範給她看。

  她瞧了片刻再試一次。

  碟子仍逃不了破碎的命運,這次猴兒即使想笑,也聰明的搗住了自個兒的大嘴巴,沒讓主人瞧見。

  它好玩的取來王慕仁手中的竹子,依樣畫葫蘆的學起王慕仁轉碟子的模樣,沒想到它竟一學就能將碟子轉動兩三圈,而且碟子掉下來時它也手快的接住了,沒摔破,便拿著竹子和碟子玩起來,愈玩愈熟稔,碟子轉動的次數也愈來愈多。

  一旁的金靈兒目瞪口呆的瞧了猴兒片刻,不敢相信老虎頭竟比她先一步學會轉碟子。

  不甘就這麼輸給一隻猴兒,她繼續努力的練習,但得到的成果是地上散落的碎片愈來愈多。

  看著老虎頭愈要愈熟練,她歎氣的停下手,因為已經沒有碟子可以再讓她砸了。

  「咦,沒碟子了,走吧,咱們再到廚房拿幾個過來。」王慕仁笑道。

  瞅著地上摔爛的碟子,金靈兒猶豫了下。

  「這轉碟子這麼難學,我看我還是不學了。」繼續下去,莊裡的碟子怕下全叫她給砸爛了。

  見她有所遲疑,王慕仁鼓勵的說:「所有的事情都是熟能生巧,這套把戲說穿了也沒什麼神奇之處,你只要多練習幾回自然就能學會了。」

  「還是算了,這把戲也不是非學不可,而且你瞧老虎頭跟我一塊學的,卻學得比我還快,可見這把戲比較適合猴兒來玩,我又不是猴兒,做啥跟隻猴子學這種猴把戲。」她這麼說純粹只想為自個兒學不會這套把戲找個台階下,並沒多想別的。

  可王慕仁聽了俊臉卻當下綠了綠。她的意思是說,他和猴兒是同等級的,所以才能把轉碟子要得出神入化嗎?

  老虎頭沒理會主子說了些什麼,它拿著一枝竹子和一隻碟子,逕自玩得十分開心。

  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竄入。「這是怎麼回事?」

  來人穿著一襲湖綠色衫袍,端正的臉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懾人風采,深黝的墨瞳睇著地上殘破的碟子。

  「那、那是……」金靈兒心下猛地一跳,沒料到他竟會在這時出現,還來不及開口為地上的碎片做解釋,就聽見一旁的王慕仁率先出聲了。

  「那是我和靈兒在練習轉碟子時,不小心砸碎的。」

  「轉碟子?」掃了他一眼,霍曦黎把眸光定在金靈兒清麗的小臉上,諱莫如深的神色,沒顯露出一絲的喜怒。「就是那猴兒在玩的把戲?」

  金靈兒被他看得有點心虛,但瞧見王慕仁在場,便不想弱了氣勢。

  她理直氣壯的揚聲道:「嗯,碟子沒轉好,所以就不小心摔碎了。」不過是砸爛了幾個碟子而已,他該不會又責備她貪玩吧?

  這些年來,他不止承接了莊中的事務,也繼承了爹的叨念,不時的對她說上一套要她愛物惜物的大道理,她一直很懷疑,在他眼中,她說不定連個碟子的價值都比不上,他對那些身外之物的愛惜,比對她還多上許多。

  霍曦黎平板的聲調沒有抑揚。

  「靈兒,你不是個無知孩童了,什麼事該做,什麼事不該做,你應當分得清楚才是,為了學那猴把戲,砸碎這麼多碟子,你自個兒說,值得嗎?」

  她辯道:「轉碟子雖然只是雜要,可不是有很多江湖賣藝之人得靠這把戲討生活嗎?倘若我學會了這把戲,也算學了門技藝呀,不過摔破了區區這幾個碟子而已,自然是很值得。」其實她不是這麼想的,但她卻不想被他嘲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。

  「你覺得值得?」霍曦黎揚高的嗓音透著一絲嚴厲,「你摔破的區區這些碟子,夠尋常人家幾個月的開支了,就算是江湖賣藝的,也得賺上幾個月才夠本。」

  她哪知道這些碟子的價值。

  「既然這些碟子這麼貴,那咱們莊子裡就不該花銀子買這種貴死人的碟子呀,一般的碟子不也是能盛東西嗎?何必奢侈多花那些銀兩。」她這自己瞠大眼,迎視他嚴肅的眼神。

  哼,就知道在他心中,她壓根比不上一個碟子來得重要,瞧他心疼這些碟子的目光,好似她犯了什麼大錯似的。

  見她只想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開脫,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,霍曦黎神色一沉,斥責的開口。

  「靈兒,即使是尋常的碟子也不該拿來這麼摔的,一器一物、一米一飯都是得之不易,這道理莊主跟你說了不下一百次了吧,難道你還不明白嗎?」

  金靈兒噘起小嘴。

  「我知道啦,你一天不找理由訓我,你就一天不舒坦。」可惡的和稀泥,竟然當著王慕仁面前讓她這麼沒面子。

  霍曦黎沉聲道:「我不是在訓你,靈兒,我只是希望你在做一件事情前,先三思而後行,不要只是為了一時的好玩,卻不管後果。」

  王慕仁看不過去,開口聲援金靈兒。

  「霍大哥,你錯怪靈兒了,靈兒是個有分寸的人,她知道自個兒在做什麼,也明白什麼事該做,什麼事不該做,砸爛幾個碟子不過是一件芝麻小事,你實在沒必要這麼小題大做的責備靈兒,好歹靈兒總是山莊的大小姐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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