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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頁     單飛雪    


  怎麼回事?

  「媽呀……」婦人呻吟一聲,見沒事了,兩腿癱軟跌坐地上。

  原來,有人在那千鈞一髮之際,幹了一件非常聰明的事。

  當大家都駭得只管尖叫傻眼的時候,這個人推開賣油麻薯的販子,將整桶油潑至路上,馬蹄踩上熱油,摔得四腳朝天爬不起來。

  眾人驚懼的目光立即換成激賞的眸光,崇拜地看著在危急時刻還能那麼大智大勇的人。

  那人一襲白衫,手執薄扇,面色陰鬱,立在那群販夫走卒間,像一隻鶴立在花雞間,像爛泥堆中的一缽雪。是的,正是白衣勝雪,清俊得高傲得衣不沾塵的白微生。

  正是那個打小就有「神童」名號,全城無人不識、無人不曉、無人不崇拜、無人不欣羨的少年郎。

  這會兒人們個個豎起拇指,讚歎連連;

  「好!」

  「贊!」

  「白大才子好贊!」

  瞬間湧起了鼓掌聲,白微生意氣風發,英姿綽綽,神采飛揚地步出,對那些鼓掌叫好的呼聲早已視如平常。

  他扇著扇子走到跌坐地上的婦人前,然後緩緩地收起扇子,優雅地將白扇插入腰間,微微俯身,恍若要將婦人拉起。

  婦人抱著嬰孩仰著臉,呆滯的眸光望著白微生,看見他露出一口白牙。感激的話正要出口,卻平地炸開一聲雷吼——

  「笨蛋!蠢人!豬腦!」白微生英眉橫豎,指著婦人破口大罵。「你不懂要跑啊?等著被踩扁是不?像你這種笨蛋幹啥還生孩子,差點連孩子都要被你那豬腦給害死,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,要死也別連累孩子!笨笨笨怎麼有你這麼笨的人,孩子給你這蠢腦養,八成也成了廢物!」

  白微生劈頭罵得毫不留情,婦人本來感激得要命,這會兒被罵得惱羞成怒,竟有力氣跳起來回嘴了。

  「誰要你雞婆?我被踩死也不關你白大才子的事!」

  「唉喲,剛才嚇得只會抖抖抖,這會兒倒有力氣罵人。」白微生刻薄的一張嘴還不饒她。

  婦人抱緊嬰孩,怒火高漲,衝著白微生那張俊臉咆哮:「白微生,你狂什麼?我寧願被踩死,也不要你這臭  屁的救,你多事!」

  「唉呀,你這個潑婦——」白微生氣壞了,挽起袖子,也卯起來槓上了。「你爺爺我現在就把馬拉起,讓它踩得你哭爹喊娘地,我看你這臭三八還敢不敢亂吠!」

  卻說這雨維城才子,人極聰明是公認的,脾氣大也是遠近馳名的,他還真嚷嚷著要麵粉,想把油漬去掉,把馬給拉起來。

  那婦人見了,嚇得轉身就跑,白微生一手揪住馬轡,一手指著那落跑的婦人,當街就破口大罵。

  「給你爺爺我回來!還跑?還跑?!唉呀呀,跑得還挺快的……」

  街坊見白微生真要將馬拉上來繼續作亂,怕得直打圓場。

  「您聰明,別跟那笨婦計較!」

  「是啊是啊,咱都感激您,您息怒……」

  頓時大夥兒都來安撫白微生。

  那婦人這會兒倒聰明了,跑得不見蹤影。

  白微生被幾個大漢拉住,他高聲咆哮:「剛才怎不見你跑那麼快?豬頭!給我站住……」媽的,早知道不救了,這種不懂感恩圖報的蠢人被踩死算了!微生氣得橫眉豎目。

  混亂過後,白微生陰霾著臉,蜇返府邸。

  宅前小徑上,微生忽然停步,瞇眼,盯住鄰宅,臉上露出了輕微不屑的表情。

  宅前,身形嬌小苗條的愛樂香,正將堆在左邊地上曬夠日光的細木,一根一根搬到右邊蔭涼的樹下放。

  左邊地上細木雖輕,但少說也有三十幾根。

  白微生看愛樂香一次搬一根,至少要搬三十幾趟,他忍不住在心底罵了一聲「蠢」。

  就不會想想別的辦法麼?只會這種原始愚蠢的方式,一點都不知變通,笨笨笨!他白微生最受不了的就是笨和蠢的人了。白微生大步過去,站在樂香面前揮著扇子,昂著下巴看她搬。

  樂香停住動作,側身抬頭,目光中看見一張非常驕傲自負的臉。哦,這招牌自負的表情,這高人一等的姿態,嗯哼,白家人。

  她一手扶著細木,一手抹抹額上汗,仰著臉,對足足高她一個頭的白微生露出親切的笑靨。

  「白公子啊。」她笑,他眼中的鄙夷和不屑彷彿都沒入她的眼。一雙大眼每次一笑就瞇起,嵌進圓圓粉粉的臉,像一團甜餅,紅唇也抿成了一線,白淨的臉微微泛紅。

  然而她親切和善的笑容卻沒有軟化白微生驕傲自負的線條。

  他劈頭就賞她一句——「笨!」

  樂香睜眸,眼睛底汪著一片混沌。「啥?」

  白微生語氣清晰且鏗然地道:「我說笨,愛姑娘,你真夠笨了。」

  「哦?」樂香不解,卻也沒有生氣,只是困惑地淡淡笑問:「我哪兒笨了?」

  「喂——」白微生一副很受不了的模樣,最笨的莫過於連自己有多笨都不知。他慷慨地大手一揮,「喀」地一聲收扇。「你看好。」

  白微生拾起地上散放的一片木板,然後拖著木板走到左邊地上扔了,跟著將一堆細木堆上木板,再將木板拖往右邊樹蔭下,木板一抽,十幾根細木即躺平地上。就這麼一下子,已幫她將至少一半的細木全搬來。

  扔了木板,微生拍淨雙手,環抱胸前,斜眼看向愛樂香,下巴指指地上細木,他挑眉,諷刺的眼神像問她——你笨不笨?

  愛樂香看著得意洋洋、趾高氣昂的白家少爺,這個從小就出了名的「小神童」,正一副幫了她天大的忙似的表情。

  愛樂香又凝眸看了樹下細木一眼,然後抬頭對他笑。那瞇成一線的眼睛,白淨粉臉,忽地教微生想到……餅?鬆糕?冒著蒸氣的白饅頭?咦,怎麼淨想這些,莫非他餓了?!

  樂香對他說:「謝謝你,白公子。」然後不忘加上一句:「你真聰明。」讓他的得意襯得更有理。

  白微生宛如孔雀展翅,一副「這沒什麼」地揮了揮手,只差沒說出一句免禮。然後瀟灑翩翩地走過她面前,昂首步進白府。

  門一關上,白微生一消失,愛樂香深吸口氣就衝向大樹,俯身蹲下,一一檢視白微生搬來的細木。

  果然!她倒抽口氣,瞪著一地細木。脆弱質軟的細木一起搬的結果就是擦痕無數,雖然細微,但是爹爹一定不會要了。

  捧著刮傷的細木,白微生眼中很蠢的愛樂香,歎了一口氣。然後她坐下,抽出懷裡一枝毛筆,還有一罐釉料,細心地幫受傷的木料上妝,一邊喃喃自語。

  「這樣應該就看不清楚了吧?」該可以瞞過爹爹和客人。這可是她發明的辦法,成功地瞞過不少雙眼睛,省下不少材料費,愛家的瑕疵木都是她偷偷修好又差人搬回來用的。像這樣好的木材只因為一點點瑕疵就丟掉,那多可惜!

  在她一雙巧手下,木材神奇地又回復了完好如初的模樣。

  白宅內,微生正行過花苑,想著愛樂香崇拜的表情,想著他聰明的方法,那愛樂香肯定感激死他,他幫她省了太多時間。

  她真的太笨了,而自己實在太聰明,想著想著,俊臉上有藏不住得意的神采,哈哈大笑地揚扇昂首入廳。

  白微生一進大廳,裡頭便傳來一句喝叱。

  「停!」喊的是白夫人,她很激動的跳下椅子,指著兒子站的地方。可惜來不及了,白微生已經一腳踩進一盆水裡,水花濺起,他的臉瞬間沉凝如冰。

  只聽白母呼叫:「唉呀呀,瞧你濕的。」一群婢兒趕忙奔來。蹲下清理少爺打濕的靴子。

  白微生惱道:「這兒怎麼放盆水?」他話一出口,見母親雙眸炯亮,精神亢奮,立即猜到啥事,拔腿轉身遁逃。

  白母追著他解釋:「兒啊,廟裡方文說咱家今個東邊有煞,娘花了銀子求來這觀音神士大悲水,按指示擺在東邊,何佑咱平安無事——」她用力地將微生拉向西,半拖半拉要他靠著牆步行。「走這邊走這邊,你要衝煞就糟了。」

  這真太可笑了,白微生臉色逐漸凝重,怒蘊眉梢,終於火大地甩開她的手。

  「娘!」忍不住向她曉以大義。「你太迷信了,而且簡直到了走火火魔的地步。」微生頭痛地揉揉太陽穴。

  白夫人雙手叉腰,昂臉反駁。「我迷信?你十五歲時重病是怎麼好的?」

  「莞大夫醫好的。」微生道。

  「不是!」白夫人糾正,激動地指著他。「是娘帶你去虎陀山,請巫仙人作法做好的。」

  「呵!」白微生搖頭,這事已經爭論不下十次,他簡直懶得再說,不過他終究還是忍不住。「那時我已經服了莞大夫的藥,本來已經精神大好,你偏要我千里迢迢爬上巫山我才又昏迷的,我不是已經解釋過很多次?莞大夫因為這樣,氣得好幾年都不再幫咱看病。娘,你怎麼不理智一點、開化一點?拜託你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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