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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頁     典心    


  不過,當她看清楚,床上的男人即使在睡夢中,也是滿臉疲憊,從他眼下的暗影看來,他肯定是累極了。她想了一會兒,決定大發慈悲,不再擾人清夢,讓他再多睡一會兒。

  緹娃不敢四處走動,就地停步,在凌亂的臥房內清出一塊小空地。

  接著,她放下行李,再拿出一塊小手帕鋪在地上,壓著檸檬綠洋裝的裙角,乖巧的跪坐在小手帕上,正襟危坐的等著他睡飽醒來。

  呃,只是,直到一切處理妥當,她抬起頭來,這才愕然發現,自個兒的視線競恰巧的正對上他的--他的--

  啊,討厭,這個畫面實在太過養眼--不、不對、不對,是太過「礙眼」。她現在跪坐的地方,角度良好、視野清晰,絕對是觀察他的「貴賓席」。

  老天,她不是故意的!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挑這個位子坐下的--

  唔,好吧,她承認,她是有那麼一丁點好奇啦,視線偶爾會不經意的瞄過去,然後羞赧的迅速轉開。畢竟她看過的裸男不多,而不論是職業模特兒或是影星,都  沒有他的裸體來得吸引人。

  他的肩膀寬闊,結實而有力,黝黑的肌膚泛著古銅的色澤,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強調出男性的陽剛之美,那些深淺不一的舊傷,沒有破壞他的完美,反而更增添一股剽悍之氣--

  糟了,她竟看他看得出神呢!

  緹娃粉臉嬌紅,好奇心跟羞怯在心中交戰,暗暗告誡自個兒,不可以乘人之危,在他睡覺時放任雙眼大吃冰淇淋。

  過了一會兒,良好的教養戰勝好奇,她終於忍不住起身,想找被單蓋住這足以讓人噴鼻血的裸男。但是眼前滿屋子的雜物,就是看不見被單的蹤影。

  「怎麼辦呢?」她自言自語著,彎彎的柳眉輕蹙,在遍尋不著遮蔽物後,視線落到自個兒的薄外套上。

  她心中天人交戰,考慮了很久,終於還是含淚解下薄外套,顫抖的伸出小手,閉著眼睛把薄外套蓋在他那很「雄壯威武」的--呃--呃--那個--上頭--

  嗚嗚,外套啊外套,辛苦你了--

  倏地,她的手被握住!

  「啊!」

  男性的黝黑寬厚手腕,罕牢箝制住她,一雙野獸般的黑眸,冶銳的注視著她。

  他是在瞬間清醒的,也是在轉瞬間制住她的,她只覺得眼前一花,甚至沒有看清他是怎麼起身的--

  第二章

  陰暗的房間中,裸身的男人逼近緹娃,陌生的氣息撲面而來,將她包圍在其中。

  「你是誰?」闕立冬將這嚇壞的小女人拉近,薄唇微掀,徐緩的問道,熱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髮梢。

  他的聲音很輕柔,目光卻銳利得像要把她刺穿--

  緹娃因為閃過腦海中的兩個字,臉兒更加火燙。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男人,驚愕得無法動彈,雙腳更是立刻宣告投降,軟得像一攤泥,差點沒有撲通一聲  的跪倒在地。

  那是生物的本能,在明白對方比自己強大時的反應,她在銳利的目光下戰慄,冶汗狂飆,雞皮疙瘩更是自動自發,全體肅然起敬。

  她不曾見過這麼危險的男人。

  眼前的闕立冬就像一把刀,鋒利且毫下留情,戾氣四進,藏都藏不住。

  老哥只說,這個男人是他的老友,是個沒人打理起居的可憐單身漢,費盡唇舌好說歹說的,差點沒有下跪求她大發慈悲,她才「好心」的點頭,願意接下這個工作。

  只是,老天啊,這個男人哪裡「可憐」了?是遇上他的人比較可憐吧?他全身所散發的強大威脅感,幾乎要讓她難以呼吸--

  「呃,我、我、我是丁緹娃,你僱用的新管家--」她吞著口水,挺起纖細的肩膀,想維持些許專業管家的尊嚴。

  充滿血絲的黑眸瞪著她,睡意褪去,但防衛分毫不減。半晌之後,拙住她手腕的大掌才鬆開。

  「下次,別打擾我的睡眠。」他冷淡的說道,臉色很難看,活像是被人欠了幾百萬的會錢,濃眉緊擰著,比她先前猜測的更嚇人。

  緹娃點頭,心裡卻在偷偷罵他。

  哼,太陽都曬屁股了,這個傢伙竟然還在睡懶覺?

  高大的身軀離開床鋪,就留下一個人形的凹陷,四周的雜物失去支撐,頓時像山崩似的,嘩啦啦的滾落,迅速把凹陷填平。

  「你應該在三天前就到達,為什麼延遲了?」他的語氣,與其說是詢問,不如說是逼問,嚴苛的口吻讓人聽了就不舒服。

  噢喔!

  看來她這次抽中下下籤了,這回的僱主竟是個愛裸睡,還有起床氣的男人。不過,算了,反正兵來將擋、水來土掩,她是專業管家,任何狀況都難不倒她!區區一個光溜溜的裸男算什麼?

  「喔,我上一個工作延遲到今天才結束。我原本想通知你,但是卻找不到你的電話。」緹娃一臉歉意,按摩著發疼的手腕,跟在他身後摸出臥房,就怕沒有追上,自個兒會在這堆雜物中迷路。

  雖然遭受生命威脅,但是她拒絕被打敗,不斷接下新土作,在丁革請她來照顧闕立冬之前,她手上還有一個短期工作尚未結束。

  那個工作,與其說是管家,不如說是保母。她必須在單親媽媽出差期間,照料一對念國小的姊弟的起居。

  原本以為工作行程安排得天衣無縫,沒想到單親媽媽臨時必須延遲三天,才能打道回府,緹娃放心不下,只能硬著頭皮讓闕立冬枯等。

  眼前的男人再度開了尊口。

  「笨女人。」這個女人,居然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,到處閒晃了三天,還好那些殺手沒有乘機出手,不然等到丁革回國,肯定只能替寶貝小妹收屍。

  緹娃眨眨眼睛,一臉錯愕。

  「呃,抱歉,你說什麼?」是她聽錯了嗎?怎麼聽到闕立冬在罵她笨?

  盈滿不悅的黑眸睨了她一眼,自顧自的走出臥房,健碩的身子在狹小的空間中行走,顯得格外矯健,連腳步都無聲無息。

  緹娃搔搔頭,懷疑自己在陽光下走得太久,曬昏了頭,這會兒竟然出現幻聽。清澈的眼兒看向一旁,突然瞧見大敞的門扉,她立刻想起自個兒是不請自入。

  莫非,他是在責怪她擅闖民宅?

  「啊,闕先生,很抱歉我沒等你開門就擅自闖入,但是你這兒沒有電鈴,而大門忘了上鎖,所以我才--」她提出解釋。

  「我不是忘了。」闕立冬不知從哪裡摸出一罐啤酒,逕自拉開拉環,仰頭就灌。

  「啊?」

  「在這個社區裡不需要鎖門。」他簡單的說道,黑眸越過啤酒罐,落在她纖細的身軀上,不著痕跡的打量。

  緹娃沒察覺他的審視,一雙彎月眉兒蹙得緊緊的,雙眼瞅著大門不放。

  唔,看來這男人除了整理收納能力有待加強,連警戒心都必須好好培養才行。這兒又不是孔子說的大同世界,怎麼可能夜不閉戶、路不拾遺?再說,此處的生活水平高,住戶經濟能力絕佳,在宵小的眼中,等於是塊大肥肉。

  莫非居民們奢望,靠著插在廣場上的那把刀子,就能嚇退宵小與惡徒嗎?

  她在心裡暗暗搖頭,憐憫這些居民的天真,一邊從行李裡翻出一個文件夾,慎重的遞到闕立冬的面前。

  「闕先生,這裡有分文件,麻煩你確認後簽名。」

  「這是什麼?」他冷冶的問道,瞄了文件一眼,甚至沒有伸手去接。

  「契約書。」

  「我為什麼要簽這個鬼東西?」

  緹娃要費盡自制,勉強保持禮貌,才沒有跳起來掐住他的脖子,強迫他把這些粗魯的言詞吞回去。

  呼,不行不行,這傢伙是老哥的朋友,她不能太衝動!

  「我們必須相處一段時間,許多事情必須先有明確規章,免得事後有所爭議。」她就事論事的說道。

  她一向是「正派經營」,提供專業的管家服務,但是也曾經遇過心懷不軌的人,瞧見她的美貌,以為她除了整頓居家環境、烹製可口佳餚外,還附贈床上的溫香軟玉。

  雖然,這一紙合約擋得了君子,擋不了小人,但是緹娃闖蕩在各種僱主之間,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。

  她生來就勇氣十足,不是遇到事情只會瑟瑟發抖的軟腳蝦,更在老哥的督促之下,學了一些防身的拳腳功夫,色狼非但佔不到半點便宜,還會被她教訓得哭爹叫娘。

  只是--她瞄瞄闕立冬--這個男人生得這麼高大,壓都能把她壓扁,她的花拳繡腿用在他身上,只怕起不了作用。

  不過話說回來,他是老哥的好友,在人格與操守上至少還有一些品質保證,她的少女貞節應該不會遭受威脅才是。

  「在合約期間,我替你服務,盡力達成你的要求,務必維持環境的整潔與舒適,但你也必須配合,不干涉我的作法,倘若有一方違反合約,就--」她正在背誦著早已記得滾瓜爛熟的條文,卻被他揮手打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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