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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頁     寄秋    


  吃人不吐骨頭。

  「你不笨,只是欠罵。」他這麼說,以她的個性怕不找人拚命才怪。

  除了外表成熟,她的行為和思考模式仍停留在十七歲不見「進化」。

  果然——

  「喂喂喂!你給我客氣些,我行得正,坐得端,哪裡欠罵了?」他分明是抹黑她高尚的人格。

  如果她記得收藏在哪一個櫃子的話。

  「你拋棄我。」他一針見血的道。

  這下於弄晴說話可不敢盛氣凌人了。「過去的事何必提起,往事如流水,一去不回頭。」

  「沒想到你還懂得安慰人,做錯事的人還有膽說往事如流水,你想一筆勾銷嗎?」他語氣輕柔卻扎得人心痛。

  「我……我哪有做錯事,我是為了你的家庭和諧才忍痛犧牲。」開始氣弱,說到最後她反倒理直氣壯了起來。

  「死不認錯。」缺點之一。

  「鄭夕問你別逼人太甚,我幹麼要在這裡接受你的審問?我要下車!」該死的中控鎖,什麼爛設計嘛!

  分明增加受害者的機率,讓人逃無可逃的就義。

  「要不要我借你一根扳手,一把敲碎車窗好爬出去?」真怕車把被她扭斷。

  她惱怒的坐正。「我是淑女不爬窗子,但是你要借我不會拒絕。」

  「喔!在後車箱,你只要打開車門就可以到後面拿。」很方便,幾步路而已。

  「好,謝謝……」手一靠近車把她才意識到,他這樣說不是在講廢話嗎?轉過頭來,她憤怒的指著他鼻子,「你竟然敢耍我——」

  她要下得了車何必借扳手。

  「有嗎?借人東西不犯法吧!」好人難為,他有十足的誠意。

  「少裝了,我看見你在笑,你真是卑鄙、無恥、下流、沒頭髮。」她氣得十指大張。

  「沒頭髮?」他不解的挑高左眉。

  她不會再受騙了。「我要拔光你的頭髮,一根一根的塞入你的胃。」

  「那你會很辛苦,麻煩你了。」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任人擺佈。

  車流走得很慢,適逢下課下班人潮,在十步一紅綠燈的市區行駛有如龜速,慢得讓車裡的人想下車步行,說不定還比開車快。

  因此鄭夕問根本不怕她的獅爪逞兇會危及其他駕駛,頂多他臉上、身上再多添幾道抓痕,而她會丟臉地指控他,害她做出有違淑女氣質的行徑。

  十年的距離並未改變對她的瞭解,她像單細胞生物,一次只能做一件事,思考亦然。

  「鄭夕問你很討厭,我要徹底的討厭你。」於弄晴不假思索的發下豪語。

  「相反的,我很喜歡你,想要徹底的擁有你。」他很久不笑了,而今天他只想微笑。

  「你不要學我說話,誰希罕你喜歡……啊!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。」她不知想到什麼、突然「啪」地一掌揮過去。

  方向盤歪了一下,他連忙導正。「晴兒,我什麼都沒做。」

  「不許叫我晴兒,你這個噁心的下三濫,人類的恥辱,國家的害蟲,我不會同意的。」他最好死了這條心。

  「同意什麼?」她說的話他沒一句聽得懂。

  不過她罵人的詞彙還是一樣精采,從以前到現在不曾遜色,可見還有不少人受她荼毒。

  「當你的情婦。」她對著他耳邊一喊。

  鄭夕問忽地踩下煞車,以極不可思議的怪異眼神瞧她。「你要當我的情婦?」

  他從來沒搞懂她腦中有幾根接錯的神經,老是口出瘋言瘋語。

  「是你要我當你的情婦,這頭沒大腦的豬。」她氣急敗壞地揮著拳頭。

  明明是他說的,怎會變成她的意思?他定在裝蒜,故意誘她上當。

  「冷靜點,晴兒,我幾時說過這話?」一定是她斷章取義想歪了。

  情婦,虧她想得出來。

  「你還敢狡辯,你剛說要徹底的擁有我,不就明擺著要我當情婦?」哼!她還想包養小白臉呢!

  想要她當情婦,等到死吧!

  天呀!多豐富的想像力,原來……他失笑的一喟。「你不能往光明面思考嗎?」

  「我能往什麼光明面想,別忘了你還有七天就要結婚了,而我是負責讓你婚禮完美進行的人。」正確算來是六天半。

  「別提醒我這件事。」他的神情轉為冷淡,不願討論此事。

  空虛感襲上她心頭。「我不會當你的情婦,你趁早打消這個卑劣的想法。」

  「你當不了情婦,我怕被你宰了。」她向來無所顧忌,一發狠不瞻前思後。

  他無奈的語氣逗笑了她。

  口氣轉柔,她似有感而發,「問,回頭路不好走,你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,季小姐是個不錯的妻子人選。」幹麼?心口一陣不舒服,真是沒道理。

  她於弄晴是何許人也,提得起、放得下的女中豪傑,她不至於因為過去的一段戀情吃味,是她先放手的。

  然而酸澀的感覺仍充斥胸口,很悶很悶的擠著胸膛。

  「她是比你適合當鄭氏集團的女主人。」而她不稱職,只會扯後腿。

  「你是外國人呀!文法用錯了,是鄭家的女主人,鄭氏集團又不是要易主了。」就說吧!鳳配鳳,鴉配鴉,木瓜不會配西瓜。

  討厭的鄭夕問,混蛋傢伙,他×的變形龜,適合就適合嘛!幹麼向她炫耀?她又沒有差到哪去,頂多脾氣壞了些,不太甩人而已。

  鄭氏集團在台灣算是大企業,但是和她以往接觸的跨國企業一比起來,可是小巫見大巫,若非她不想待在人家手底下做事受限制,十年下來好歹是總經理,或是執行總監的身份,隨便調動資金都能淹死它。

  而星雨服裝造型公司的規模雖然比不上鄭氏集團,但那是她懶得擴大規模,若再多給她十來年努力,超越鄭氏集團不是問題,到時所有人都要來巴結、奉承她,看誰敢說她適不適合。

  「不,我說的是鄭氏集團的女主人,在社交上。」也就是形象,這對一個集團成敗影響頗大。

  「難道你不是愛上她才要娶她的?」所謂的企業聯姻只會扼殺愛情。

  他看了她一眼沉重的道:「經過你之後,我還能相信愛情嗎?」

  「我……我是例外啦!季小姐是好人。」她囁嚅地縮縮脖子,不想背負太多的罪惡感。

  「好人不代表值得我去愛,我偏愛壞女孩。」迂迴暗示著,鄭夕問沒時間等待了。

  只剩七天。

  她像個愛吃糖,又偏怪牙醫為了賺她健保費而送糖的孩子似的噘起嘴巴。「你少佔我便宜,我還不夠壞。」

  要不然心一狠橫刀奪愛,把人家的老公搶回家享用,一天奴役三、四回。

  「晴兒,我……」愛你。

  「啊!快追前面那部寶藍色的箱型車。」好熟呀!簡直太眼熟了。

  他在心底苦笑。「它搶銀行嗎?」

  「它很像我的車。」她有兩部車子,一部是拉風的跑車上班用,今天剛送廠保養的那部,一部是旅行車,打算流浪時使用。

  「你的車?」他踩下油門急起直追。「車號對嗎?」

  「嘎?!」眨眨眼,她眼露茫然。

  車子有號碼嗎?

  「算了,我看你連自己家的地址都忘得一乾二淨。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白問了。

  「誰說的,我住在……」不甘被他瞧扁,她連門牌號碼都一併背給他。

  忍著笑,他將地址記在腦中。「有空去找你泡泡茶可以吧!」

  「當然可……啊!不可以,你不能來我家,我們不歡迎外人。」為什麼她又笨一次。

  「你們?!」他的語氣帶著一分質問。

  「是呀!我和於問……呃,我家的狗住在一起,她很怕生。」差點說漏嘴。

  「問晴?」看來大有內情,她很緊張,緊張的沒瞧見藍色箱型車就在三個車身前。

  「嘿!是問情沒錯,你記憶真好。」記這麼清楚幹麼?又沒獎品領。

  應付他好累哦!讓人有壓力。

  「它左轉了,要不要追下去?」他不揭穿她的隱瞞,一度與前車拉長距離。

  「什麼?」她一時反應不過來。

  「你的車。」以她的迷糊程度在事業上還能如此成功,實在叫人不可思議。

  「喔!當然要追……」咦?那個人很眼熟。「停車!快停車。」

  「又怎樣了。」他放慢速度靠邊一停。

  「車門啦!我看到一個該死的傢伙。」她解開安全帶整個人橫過駕駛座,按下中控鎖按鍵。

  熟悉的味道讓鄭夕問閃了一下神,他想起兩人相處的甜蜜時光,她在他身下呻吟不已,藕白的雙臂緊勒著他頸背……

  一伸手欲汲取那份馨香,只見座空人已去。

  然後他跟著下車,視線緊緊追隨那只適合百米賽跑的長腿,她跑得真的很快。

  「於問晴,你要敢跟那個怪叔叔走,老娘就打斷你的腿!」

  於問晴?!

  她急促的狂吼定住他向前一跨的左腳,行道樹擋住遠處的影子,隱約可見一個直彎腰的男人和個頭小小的……女孩。

  他心中浮起無數個問號,於問晴到底是誰?

  正想追上去問個明白,只見怒氣沖沖的於弄晴,揪著那男人的耳朵回到箱型車後座,而小女孩上了前座,駕駛座上還有一個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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