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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頁     樓采凝    


  「我……」她輕眨了下眼睫,傻氣地問:「我真是你的妻嗎?」

  「妳忘了?妳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。」他半瞇著眸,微微揚起笑意,這笑緩和了他臉部冷硬的線條。

  「可是,我們原本不認識,你卻執意要娶我,肯定是想報復我那天冒充你的未婚妻,你才想把我帶回揚州折磨了?」她扁著嘴,委屈地說。

  「妳以為我會無聊的花那麼多時間對付一個女人?」他皺起眉,「妳……」

  「我怎麼?」

  「妳……我喜歡上妳了。」

  或許就在初遇那天,她的見義勇為讓他起了欽佩之心;也或許,在一開始聽到她自稱是他的未婚妻時,他是有那麼一點惱怒,可後來和她接觸過後,卻被她的天真可愛所吸引。

  「啊!」芊芊沒想到他會這麼說,一顆心怦怦跳了起來,「你說你喜歡我?這怎麼可能,我--」

  她正想跳離他身上,卻被他緊捆住身子,接著便是一記熱吻壓下,讓她整個人天旋地轉的……

  她不禁喃喃說道:「我……我不那麼討厭你了。」

  他勾唇一笑,想想霍伯說得對,成親之後雖然讓他更忙了,心底的牽掛也多了些,但是感覺似乎挺不錯的。

  第五章

  芊芊緊握住海上飄的胳臂,一步步往黑暗裡走,她真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會發亮的花兒。

  突然,前頭出現點點白光,她驚愕地煞住腳步,「是……是那個嗎?」

  「沒錯,就是它。」他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手往前定,「看見沒?像不像一盞盞油燈?」

  「怎麼會有這種白燈花?」她直覺喊道:「好像玫瑰喔!」

  「對,它就是玫瑰的一種,不過我還沒替它取名呢!」他撇嘴輕笑,「既然妳喊它白燈花,就叫白燈花了。」

  「哦?」她並不明白他話裡所含的寵溺。

  這花是海家長年以來花費心力栽種的花朵,當初是在高山伐木時所發現,經人帶回數株,無意間發現它另有可利用之處。海上飄便趁閒暇之際培育栽種,終於找到種植白燈花的竅門。

  他摘下一朵給她,「離了根後,它只能維持兩個時辰的光芒,待會兒可以拿它來照路。」

  芊芊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中,微笑的臉上寫滿驚歎,「真的可以給我?」

  「以後它們就是妳的了。」花兒正好在他們的大喜之日開了花,不就代表它是因他們的緣分而生?

  「我的?」她好開心地摸著花兒。

  「不過它也代表著海家人的努力,更重要的是,它可以治病,外頭已有不少人在覬覦它。」他微微笑著。

  「治什麼病?」她愈來愈好奇了。

  「熱病。」熱病在目前仍是不治之症,還具有傳染性。他攬著她的腰,「走,我再帶妳去個地方。」

  「嗯。」她點點頭,這才發現自己對他根本不夠瞭解,而她渴望能多瞭解他一些。

  她緊握住他的手,跟著他穿越長廊來到一處矮房舍,透過窗,可以看見裡頭有油燈閃爍,再湊近一瞧,發現裡頭的人全都臥在床上。

  「他們怎麼了?那麼早就睡了?」她想進去看看。

  「別進去,他們得的就是熱病,會過給人的。」海上飄拉住她。

  芊芊回頭看他,發現他眉間有深深的皺褶,「我猜為了這種病,你苦尋良方許久,對不對?」

  「嗯,不過現在有了白燈花,再進行藥引的調配,就可以大功告成了。」他得意地勾起嘴角。

  「既然他們的病會過給人,你還將他們留在府中?真……真讓人佩服。」她心底泛著感動的暖流。

  「這沒什麼,只要做好防範並沒有危險。」他扯唇一笑,當看見屋裡一個孩童踢了被,他居然走進去為他蓋好被子。

  「你不是說會過給人,怎麼還進去?」芊芊在外頭急問。

  「噓。」他先對她搖搖頭,這才緩步走了出來,「我已經照顧他們好幾個月了,那病對我已經不具威脅性。」他望進她那雙不可思議的眼底。

  「可是--」她的手正要伸過去碰他,就見海上飄往後一退,接著加快腳步,「在我換下衣服全身洗淨之前妳不能碰我。」

  「可你不是說這病不會威脅到你?」她跟在他身後。

  「那是對我,不是妳。」多想摟著她一塊兒走,可為了保護她,只能遠離她。

  直到另一間矮房前,他才停下腳步,直接走了進去。

  芊芊想跟上,卻被突然現身的兩名守衛阻止,「夫人,您不能進去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她不懂,

  「爺正在用藥水淨身,凡是碰過病人的人都得來這兒淨身更衣,換下來的衣物得煮沸再浸藥水半天才可以再穿。」他們詳細的說明。

  聽到這兒,芊芊才恍然明白,原來他剛剛都不碰她、拚命閃躲她是這個原因。而現在她才瞭解,原來他不似外表所表現的這般冷硬,事實上他是充滿愛心的。

  驀地,她眼睛一亮,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拿著白燈花奔回寢居的偏室,那兒擺滿了爹娘給她的嫁妝。

  將白燈花順手插在筆筒內,她開始翻箱倒櫃的拚命找著,約莫半炷香的時間過去,終於讓她在一隻箱子裡找到娘給她的藥材和藥丸……

  她拿起其中一瓶,「這是保命丸。」又拿起另一瓶,看著上頭寫著「怯毒丸」。

  藥瓶子不下百種,找得她汗流浹背的。終於,她找到一瓶「消暑丸」。

  剛剛海上飄說了,那是熱病,應該就和中暑一樣吧?消暑丸一定會有效!她咧開嘴笑了笑,快步奔回病人所住的矮房舍前。

  深吸口氣後,她走進裡頭,而後叫醒每個人,在他們嘴裡丟下一顆藥丸子,「我是海家的當家主母,不會害你們的,這些藥很有效,吃了保證你們會痊癒。」

  有些不敢吃的,在聽見她的話之後,也跟著吞下,當一整瓶消暑丸都空了之後,她才滿意一笑。

  「放心,過會兒你們就會好的,安心睡覺吧!」她在眾人質疑的眼神下開心的離開了。

  在經過種植白燈花的溫室時,她好奇地走進去瞧了瞧,這才發現那泥土都乾涸了,又興匆匆地跑到外頭拿了些水進來,淋在每一株花兒上。

  咦,怎麼搞的?澆了花之後,花兒竟一株株失了光澤,像普通的白玫瑰一樣。

  就在她倉皇無助時,外頭傳來大叫聲,「不好了……不好了……鬧出人命了。」

  芊芊心一驚,慌亂之下衝了出去,看見許多人朝矮房舍奔去,她趕緊跟去一瞧,頓時傻住!

  天!只見病人們一個個蹲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,哀叫聲不絕於耳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海上飄又衝了進去,扶起其中一人。

  芊芊不顧一切的尾隨而入,這時一個男人舉起手指著芊芊,嘶啞地道:「是她……是她拿藥毒死我們……」

  海上飄一回頭看見芊芊,眉頭緊緊擰起,「妳到底做了什麼好事?」

  「我……我……」她嚇壞了,根本說不出話來。

  「我要殺了妳。」這時一個靠她最近的男人突然一躍而起,將她壓在地上,打算掐死她,「我……我管妳是誰,我要掐死妳……什麼主母……我呸!」

  「呃……我不是……」芊芊難受得說不出話來,當她以為自己就快斷氣時,一道掌風突然從她面前掠過,下一瞬間,喉頭的束縛感消失了。

  她咳著坐起,看見剛剛想掐死她的男人已倒在一旁。

  「妳到底給他們吃了什麼?」海上飄利目瞪著她。

  「這……這個……」她交出手中的空瓶,「你說他們得了熱病,所以我從我娘給的藥裡翻出這瓶藥,我以為--」

  「以為什麼?熱病跟暑氣根本不同,差遠了!」他盯著瓶子上頭「消暑丸」三個字,全身神經繃緊。他立刻吩咐屋外的霍伯,「快去摘幾朵白燈花過來。」

  「是。」

  霍伯正要離開,卻聽見芊芊說:「不用去了。」她一雙淚眸直凝睇著他,「我……我擅自為那些花澆了水,它們全都失去了光亮。」

  「妳……」海上飄握緊拳,一時不知該說她什麼了,只是冷著嗓說:「妳為什麼總是喜歡自作聰明呢?」

  芊芊擰著裙襬,忍住想要大哭的衝動。沒錯,是她做錯了,她被罵得心甘情願、毫無怨尤,只是,她的心好痛呀!

  最讓她難受的是,這些病人怎麼辦?她居然自以為是的拿了藥就餵他們,難怪他會這麼生氣了!

  「對了,房裡還有一株,還沒超過兩個時辰,應該還可以用。」就在大夥兒萬念俱灰之際,她跑出矮房舍,朝寢居直奔而去。

  抓著還發著光的花兒,她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,將它交給海上飄。

  海上飄檢視了會兒,立刻將它分成好幾等份,讓這些痛楚不堪的病人一一含在嘴裡。

  芊芊一直躲在旁邊等待著,漸漸地呻吟聲變少,大家也都放心地離開後,房舍內就只剩下海上飄和病人,而芊芊只敢躲在窗口望著他,發現他神情中帶著疲憊與憂心,可見他也不敢保證這點花兒可以為他們保住性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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