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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頁     寄秋    


  並非怕事,而是真相未明前不好生事。

  「曲姑娘請勿動怒,在下為三娘的言語失當向你賠罪。」冷天威態度嚴謹地抱拳一揖。

  人吃三分軟,曲喵喵嬌笑的揚揚手,「罷了,我懶得和個老婆子計較。」

  「你說誰是老婆子?」這賤丫頭美麗的笑臉很刺眼,恨不得將其撕成碎片。

  「這兒一看就曉得是指誰,難不成我的美沒讓你自慚形穢?」曲喵喵大言不慚的讚揚自己的美。

  席慕秋佯裝不在意的咬咬銀牙。「我不過三十出頭,姑娘所指之人自然不是我。」

  「馬兒是不知道臉長,人家今年才一十八,當然要好好瞧瞧像人的馬臉。」娘字輩的還能不老嗎?

  曲喵喵向來是個不肯吃虧的人,有便宜占的事一定不遑多讓,論起口舌之爭,世上沒幾人能與她打和,她可以把尖酸刻薄說得有如雲淡風輕,但每一字每一句酸得對方開不了口。

  一開始她就和這女人看不對盤,不看面相光憑女人的直覺,她席慕秋已被她定在「死」的格子內翻不了身,她最討厭假正經的人,表面端莊骨子騷。

  「天威,你最好教教她懂得規矩,天闕宮可不是你一人作得了主。」他的命隨時捏在她手上。

  受了威脅的冷天威只是眼一沉。「三娘的教誨天威瞭解,你何不回內院休息?」

  「你在趕我?」飛不高的雛鷹,一根一根的毛我會慢慢的拔。

  「不敢,三娘是長輩,我怕你太辛勞了。」早算著她會急於掌控。

  「辛勞一點也是應該的,老爺子身子骨不是很好,偌大家業總不能放著不管,沒個男人真是不方便。」她隱諷著家中沒男人,得靠個婦道人家擔起所有責任。

  「三娘儘管放心,天威不會叫你失望,我會代替爹照顧整個天闕宮。」冷天威已習慣她的冷嘲熱諷。

  席慕秋冷笑的一瞅他病弱的身體,「那也得你活得夠久,白髮人送黑髮人是常有的事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一口氣忽地上不來,他猛烈的咳個不停,像要斷氣似的青了雙頰。

  一隻大掌貼上他的背,適時的運氣衝散他胸口的冷痰,將紊亂的脈絡導正。

  「玄兄,謝了,你救了我一命。」也許,他真中了毒。

  「沒事了嗎?」玄漠關心之意溢於色。

  「老毛病,好些年了。」不過最近有加劇的情形。

  「沒找大夫瞧瞧嗎?你的氣很亂。」不穩定,難集中,練武者之大忌。

  他看了一眼三娘。「吃了藥會平靜一會,不礙事。」

  那一眼讓玄漠看出了端倪,他瞪向席慕秋,「你沒替他請大夫?」

  「小……小毛病幹麼要請大夫,久了自然就好了。」他的眼神冷得令她心驚。

  奇怪,他似乎像某人,一時間想不起來。

  「你真自私。」現在他知道天闕宮是誰在當家作主。

  席慕秋惱怒地一拍椅臂,「你是什麼東西,有什麼資格教訓我。」

  「不平人管不平事,你的作法太可恥。」他不齒的露出鄙夷。

  就是這神色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,生起一陣寒顫,可是是誰呢?「你的名字?」

  「玄漠。」

  「玄漠?!」沒聽過。

  「我家漠哥哥可是位將軍,住在井底的老蛙婆怎會聽聞他的鼎鼎大名。」嗯哼!總算讓她看出一點興頭。

  難怪生性冷漠的他會出手幫人,原來是這樣呀!害她乾飲了一缸醋,以為漠哥哥偏愛那種快死的美男子,幸好、幸好。

  「將軍管的是社稷大事,幾時插手江湖事了?」真見不慣她的妖媚樣。

  曲喵喵嬌媚地偎在「木頭」上。「偶爾管管當消遣,不然會老得和你一樣快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席慕秋忍住氣忍不住諷刺,「堂堂將軍和個放浪女子在一起,簡直是敗德傷俗。」

  「人家漠哥哥就是喜歡我嘛!你在不服氣什麼,難道想和我搶男人不成。」她一臉驚恐不已的抱著玄漠不放。

  熟悉她的人皆曉得這是小惡的開端。

  「我……」她是想要他,那一身健壯的體魄肯定能與她消磨一整晚。

  當初她是看上夫君的人品及家世才肯屈就為妾,原以為入了宮會得到他的百般寵愛,誰知她空有一身狐媚本事,卻栓不住男人的好色之心。

 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,可是獨守空閨的寂寞誰能明瞭。

  並非她有意背叛自己的夫君,當身為丈夫的人無法滿足他的女人時,夜半無人的喘息聲總叫人心癢難耐,她才會一時忍不住爬了牆。

  尤其夫君已整整十二年未碰過她,這些年來若不找些男人來止饑,恐怕她是撐不過來,偷人也是情勢所逼。

  咦?等等,十二年……

  眼前冷狷的男子和十二年前那個少年極為相似,難不成是他要回來爭地位?

  「冷天闕——」她是故意試探。

  結果慌張出現的是她想也想不到的人,小憐在她現身後一直躲在冷卻的寬背後。

  「大哥在哪裡,大哥在哪裡,他回來了嗎?」她有救了,她有救了。

  「憐兒,你回宮了?」很好,省得她派人去殺。

  小憐一臉心驚地抓住冷卻的手臂。「我什麼都沒聽見,真的,我沒聽見。」

  她的欲蓋彌彰反引起眾人側目,怪異的問出——

  「你聽見什麼?」

  可她什麼也沒說的直搖頭,下一刻便昏倒在冷卻懷中。

  ☆☆☆

  是夜。

  「怎麼辦、怎麼辦?他好像是冷天闕,他回來了,我要怎麼辦?」

  雲鬢散落的美婦在房裡走來走去,不安的心揪得死緊,半褪的羅衫可見依然白嫩光澤的肌膚,三十來歲的女人猶如二十出頭的少婦,美艷得叫人想一口吞了。

  她的著急不是沒有緣由,策劃了十多年的計謀即將成功,為何他會突然回宮,是意外還是巧合?

  憐兒那丫頭好像和他是一道的,可她怎會不知那是自個的親大哥,莫非她想多了,疑心生暗鬼的將那個十五歲少年想成今日的大將軍?

  當年的冷天闕年少風流,挺拔的身軀讓深閨寂寞的她起了邪念,背著夫君想辦法要與他歡好,可是被他疾言厲色地拒絕,並說逆倫之事他不屑為之。

  沒錯,他當時的眼神和現在名為玄漠的將軍極為相似,因此她才將兩人看成一人,她只是心虛的自己嚇自己,應該不會有事。

  但是難保憐兒不會將她的秘密洩露出去,她得先下手為強才行,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。

  「小心肝,你又想到什麼害人的詭計要我實行,瞧你笑得眉飛色舞。」身形高大的男子由後抱住她。

  「你哦!盡會給我找麻煩,他是不是追著你而來的?」將軍除了帶兵打仗就是捉捕盜匪。

  而他正是其中之一。

  胡東止親著她的耳朵。「不用擔心,秋姊,他是拿我沒轍。」

  「哼!大話別說得太快,沒轍你幹麼要帶一堆兄弟往我這兒鑽。」她嚶嚀一聲地拉著他的手往胸前一罩。

  「想念你喏!秋姊可是我第一個女人。」難忘她豐腴的胴體。

  「第一個女人又怎樣,男人最沒有良心,有了新人就忘舊人。」嗯!她調教得真好,全身都快酥了。

  他不安份地扯著兩人的衣服。「哪有,十二年來我不是一直都當你的檀郎。」

  繡床斜憑嬌無那,爛嚼紅茸,笑向檀郎唾。

  「沒一刻正經,你那夥兄弟能不能用?此事不能牽連到天闕宮。」她可不想引來官兵圍剿。

  「我和他也有一筆債要算,出了事有十三皇子這座靠山,你還怕什麼?」若不是姓玄的,他怎會淪落成為盜賊。

  當初他是聽命十三皇子的銀騎軍,一次奉命誅殺九王爺未果反被他砍了一劍,告上了朝廷丟了官,不得不隱退為寇,暗地的追隨被皇上貶到邊境的十三皇子。

  畢竟是父子,皇上並未將十三皇子調至險峻的北方,反而是平靜無波的東海沿岸,照樣能享受到身為皇子的特權,美女、財富一把抓。

  只不過這一次得意忘了形,一個不注意越過界搶起九王爺封邑內的百姓財物,因此才引來追捕事件,這是他始料未及之事。

  「說的也是,不過我要你多殺一個人。」他的女人。

  他淫笑的抱著她往繡床一丟。「沒問題,但是先給我甜頭嘗嘗。」

  身似何郎貪傳粉,心如韓壽愛倫香。

  紅被裡浪潮翻滾,好個男盜女娼,一場雲雨惹來無數殺機,是天劫。

  第八章

  「大哥,你終於回來了。」

  夜深人靜,依約前來的頎長身影躍入方窗正啟的私人樓閣,四周風聲悄悄,月兒隱約探出半邊瞼,連蟲鳴聲都靜止了。

  屏風隔開的花廳中同樣立了道人影,有著單薄身子的人眼中盈滿淚光,不知等待了多久,手腳因露重而發冷,看來更加羸弱,如風中薄柳般隨時有可能往後倒。

  兩人一會面相對無語,直到片刻之後,瘖啞的呼喚拉近了彼此距離,曾有的疏離也由陌生油然生起一股手足之情,天性是無法抹滅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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