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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頁     寄秋    


  一個悲劇造就了無數的可能性,霍斯頓家族從此失去了歡笑,昔日的光彩由功利取代,他們眼中只剩下錢財利益,不再有愛。

  「你喔!實在不該拿一生的幸福當賭注,你怎麼知道哪天不會遇上真心喜愛的女子?」他根本當婚姻是一場遊戲。

  一頭紅髮的麥修.伯比特不知第幾回的勸他,身為音樂經紀人的他當然希望能多賺點錢,被喻為當代的小提琴之神多麼不可多得,他豈有錯放之理。

  但站在好朋友的立場,他真的不願看到藍凱斯淪為婚姻市場的一員,任由人安排他未來的五十年,同床異夢,感受不到被愛的滋味。

 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,共結連理的兩人要相扶相持走到最後,若有一方不當回事的隨意允諾,日後痛苦的不只兩個人,還包含他們的子孫。

  「真遇上了又如何,像我母親一樣受排斥、含恨而終。」他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愛,人活著是為了等死。

  怎麼他還惦著那件陳年老事,早該塵封了。「那麼久的事何必再提起,現在的人比以前開通,不會再有門第之見。」

  「但不包括霍斯頓家族。」他的家族還沿襲舊俗,歷久彌堅。

  「呃!這個……」麥修無話可說,確實如此。

  刻板、保守的家族性的確叫人頭痛,一板一眼不得馬虎,來自上流社會的老一輩長者更是嚴守紀律,不容許底下的子孫犯一絲絲小錯。

  在美國開放的民風下還能保有民族性算是異類了,偏偏他們富有得連總統都不敢得罪他們,一再讚揚其品格高尚,是美國少見的傳統家庭。

  「你真的決定順從,不做任何掙扎?」不太像他以往的性格。

  「你在替誰刺探,酬勞有比我給你的高嗎?」他說得很淡,不帶情緒。

  一聽他的暗喻,麥修差點以刀切腹以示忠誠。「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耶!我哪敢把財神爺往外推,拿繩子上吊的蠢事我可不做。」

  「難說。」人都有價碼,只在於高低。這是他利慾黑心的祖父所言。

  「難說指的是別人不是我,我對你是百分之百的忠貞,不打折扣。」他舉手發誓,神態認真。

  藍凱斯沒將他的信誓旦旦放在心上,視線落於車窗外掃視黃皮膚、黑頭髮的有色人種,眸光微微閃動。

  在成年之前他未獲准涉足這塊滿是東方人的土地,他們怕他會想起體內卑劣的血液,進而污染了整個霍斯頓家族。

  二十歲那年他毅然決然的選擇最愛的小提琴生涯,一心沉浸音樂之中不插手家族事業,讓小提琴的琴音將他帶往另一個無紛擾的世界。

  婚姻是他人生旅程裡微不足道的犧牲,他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妻子是誰,除了發洩和生育外,他沒有什麼可以給她。

  這年代,婚姻不代表忠誠,他依然能在外面養幾名看得順眼的情婦,沒人規定他一定要忠於妻子,溜斯頓夫人的職責只在傳承子嗣和維持血統的純正。

  如同他高責又優雅的繼母,父親在外的風流事一件又一件她猶能睜眼不視,固定每個禮拜二、四和丈夫上床,其他夜晚則屬於別的女人所有。

  這樣的生活品質雖不能說令人滿意,但起碼可以接受。他是翱翔的巨鷹不會只拘束在一個地方,廣闊天空才是他的歸處。

  女人對他而言可有可無,在床上紆解慾望,一下床便無牽絆,他不會特意去討好或讚美,她們最大的功用是紆壓。

  「外面有什麼好看的,烏煙瘴氣,老見車子橫衝直撞,再三個月就要步入結婚禮堂的人總該有個笑容吧!」別表現得像例行公事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。

  「人生沒有值得好笑的事,車窗外的人潮是另一世界的縮影。」曾經,他也渴望當個有血有淚的平凡人。

  可惜他永遠難以如願,上天賦予他的能力本就不凡,讓他無法隨心所欲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。

  「那看我的臉吧!我有一張非常好笑的臉孔。」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,麥修不惜醜化自己扮小丑。

  嘴角微勾,藍凱斯神情冷淡不看一眼。「我對你的臉不感興趣。」

  「喂,別挑起我的自卑感,我的臉有什麼不好,方正有型堪稱名流貴公子。」他自認長得不差,和好萊塢影星麥特狄倫有三分神似。

  「我不是同性戀。」藍凱斯說得極輕,一副他非同道中人的神情。

  好脾氣的麥修一聽完這句話,臉色難看地撇撇嘴。「我也不是,我只是一位關心商品的經紀人。」

  「商品?」

  「總算看我一眼了,我以為自己其貌不揚十分駭人,你才不肯回過頭怕受驚嚇。」麥修自嘲的說。

  「我像商品?」他的眼神一利,飽含著為人所畏的威儀。

  「誰說音樂不是商品,一張一張貴得嚇人的門票全用金錢交易,有人買票入場,你負責出售音樂天分,買與賣之間不就是商品。」

  有形無形的東酉一涉及金錢便是買賣,不管表面多麼清高、不可一世,終究需要金錢來支付一切開銷,無一例外。

  「我這經紀人的責任是將『商品』推上國際舞台,『商品』賣得好我自然賺得嘴都闔不攏,等這波的亞洲巡迴演奏會過後,你就不能再替我賺錢了。」今年內不可能了。

  「誰說我要放棄接下來的歐洲樂迷,一切行程照舊。」沒人可以替他作主。

  藍眸一睜,麥修哇哇大叫的指著他鼻頭。「你忘了你要結婚嗎?你不用度蜜月呀?!」

  他可是忍痛排出假期恭賀藍凱斯新婚愉快,讓他有時間陪陪甜美的小妻子共度晨昏。

  雖然沒什麼感情基礎但總是夫妻,慢慢摸索總會摸出兩人都滿意的相處之道,才不致相看無語,各自發展另一段戀情。

  麥修這人是感性多於理性,傳自義大利籍外婆的熱情天性,他希望每個人都能快快樂樂,不後悔自己曾做的選擇。

  「沒這打算。」婚禮是應家族所需而舉行,他只需要露個面即可。

  「可恥呀!你會令新娘子蒙羞。」麥修不贊同的搖搖頭,為他的冷漠感到寒心。

 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能草率,他怎能自行決定不給未來妻子一個愉快的開始,他們起碼有五十年的路要走。

  「這是她的事與我無關,我只遵照祖父的意思和她結婚。」其餘的不關他的事。

  「你說得太無情了,難道你不要孩子,想直接用人工受孕方法產下下一代?」麥修相信以他孤僻的個性不無可能。

  他的行為是一種無言的抗議,讓一群愛操縱別人終身大事的長輩們知道他有多「順從」,猶如一具不需要生命的傀儡娃娃。

  藍凱斯再度將視線調往窗外,不帶感情的說:「我會抽空回去播種,受不受孕就不是我的問題。」

  該享的人夫權益他不會拱手讓人,與其花錢買刺激不如睡自己的老婆,至少乾淨些,不必擔心碰上骯髒的有病肉體。

  男人女人的交媾不過是貪一時之歡,短暫的荒唐後最怕留下麻煩,有誰比妻子更適合承接他發洩後的精華,能一舉受孕正好堵住多數人多事的嘴。

  「播種!」瞧瞧他說的是什麼話,居然將這麼神聖的傳承大事說成如此齷齪的行為。

  「小聲點,別震破了我的耳膜……」驀地,他的聲音突然消失。

  一道如瀑的黑髮吸引他的目光,視線難轉移的盯著那似有生命的長髮,霉風輕拂飄送著動人的美麗音符。

  猶不知情的麥修仍在他耳邊曉以大義,不斷灌輸他婚姻的美好之道。

  即使他是個沒結過婚的人仍說得頭頭是道,恍若婚姻大師滔滔不絕,一句接一句不覺有異,口沫橫飛得渾然忘我。

  直到藍凱斯大喊了一聲「停車」,麥修才由夢裡醒來地一頭霧水,不解他幹麼不直奔飯店休息而要車子靠邊停,難道嫌他話多想踹他下車?

  「兄弟,我所說的句句金言都是為了你好,你可別當我廢話一堆,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我可不願走路到下榻地點。」萬一被搶了多划不來。

  「囉唆。」他不耐的蹙起眉,麥修幾時變得這麼聒噪,真像煩人的麻雀。

  「唉!你果然開始嫌棄我了,我為你做牛做馬不辭辛勞的奔波,你終於發現美女比較養眼,準備換掉我是不是?」他該不該打包行李瀟灑離去,別拖泥帶水得讓人瞧不起?

  「閉嘴,停止你的被害妄想症。」吵得他不能靜心。

  「好吧!好吧!搖錢樹最大,我把嘴巴閉起來……」

  匡啷!

  咦?那是什麼聲音?好像車窗破裂……喔!不,他的蓮花妹妹,他才剛砸大錢整修一番,是誰狽心地殘害「她」的美貌。

  心口跟著破了一個大洞的麥修幾乎要泣血捶膺,不敢相信後車窗全毀的事實,他的心好痛,到了無法跳動的地步,簡直是人間一大浩劫。

  兇手是誰?他非揪出來痛毆一番,居然敢傷害他心愛的情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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